程千寻嘴角露出一丝讥讽：“我哪里堕落了？顺其自然，一切缘份使然。”

她侧头斜视，故作轻蔑反问道：“没有男欢女爱，人类如何繁衍？难道女人个个都去当圣母？”

米迦勒站在床前，隔着层层飘动的薄纱，看了过来：“难道你想不结婚就和男人苟且？没有得到神的祝福，就不会幸福。”

短时间的沉默后，程千寻又一句反问：“得到神的祝福后，世间婚姻都幸福了？”

哪怕站在教堂里，发誓一辈子相亲相爱，现在的离婚率还是节节高升。

“神会祝福他们，但结果还是靠他们自己，人总是会受到魔鬼的诱惑。”米迦勒淡淡地回答。

“别把罪算在魔鬼头上，那是人自己的决定。”她站了起来，被子落下，但身上已经穿上红色的拖地睡袍。侧头看了眼还是保持原状的斯内德后，她慢慢地走下了床，站在了天界的神灵面前。

“说吧，这次又来干什么？”程千寻毫无惧色和敬畏的抬头直视着米迦勒：“天堂我不去，我是个异教徒，不配上天堂。”

米迦勒低头看着她许久，蔚蓝的眼睛就象蓝宝石一般明亮闪光：“如果你愿意，不光是你，还可以带一个人。”他将目光转向了床，那里有着很多昨天激情留下的痕迹，还有一个她爱着的男人。

程千寻一愣，随即心潮翻涌。不动心是假的，上一层，她又是好几次差点没命。如果还留在这里，下一层是不是还那么幸运就不知道了。现在还能带上一个人，那一定是带斯内德脱离这苦海。如果下一层比自己死更加痛苦的事，那就是眼睁睁地看着斯内德在面前死去。

一个长久以来深深困扰她的疑问又浮现起，忍不住喃喃地问：“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冥界里比她强壮、比她聪明的人无数，可冥王却偏偏眷顾了她。同样的，为什么天界的米迦勒老是来找她？

米迦勒却没有回答，就跟冥王一样，紧闭着线条美丽的嘴唇，低头看着她。冥王一片漆黑的斗篷帽子里，什么都看不到。可她总是能感觉到，冥王对她的注视。同样的，不知道为什么，程千寻总感觉米迦勒的目光中始终有着一种高高在上的不屑。

“到了天国还能谈恋爱吗？”她突然发问。

米迦勒被问得头不经意地微微一侧，好似有点惊异。

“天国里还能享受人间欢爱吗，还能生儿育女吗？还能喝酒吃饭吗？”程千寻一连串连珠炮的发问，见米迦勒没有回答。没有回答就是没有，她转过了身，手指摸了摸脖颈处的吊坠。

就听到米迦勒在身后道：“天使是不需要凡间的一切。”

不需要一切，也包括爱情。她放下摸着吊坠的手，往床那里走去，给了米迦勒答复：“尊敬的天使长大人，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身后米迦勒的声音悠悠响起：“你不光把自己，而且还把爱的人推向死亡，如果你真的爱他的话。”

“你懂得什么是爱吗？”程千寻猛地转过身，愤怒地看着米迦勒：“你爱过别人吗？好吧，神灵不应该有爱情。那么你对人类有过怜悯吗，如果有，那么你可怜过我这样渺小的人类吗？”

没有，从来没有，他一次次来肯定是有目地的。。。因为气愤而呼吸加快了，她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口，随后对着米迦勒毫不客气地道：“用你的话来说，就让我留在这里享受着我的尊严吧！”

还不走吗？她一只脚踏在了床上，故意露出半条大腿来，桀骜地看着米迦勒：“对不起，我很忙，恕不奉陪了。”

挫折让米迦勒终于又有了反应，他俊美的脸上虽然没有一丝变化，可身上的圣光变得越发耀目。过了会儿，他才缓缓地开了口。一个字一个字道：“你一定会后悔今天的选择。”

已经多少次说她会后悔的？米迦勒说过，冥王也说过。程千寻没有回应，只是面无表情地冷淡看着他。

不用多说什么，肯定会后悔，任何人在死亡中挣扎时，都无法拒绝生的诱惑，可如果她去了天国，但她和斯内德以最卑微的身份，对着各路神灵下跪时，而且这种日子是无限期的，那么宁可接受暂时的后悔，而不是永久性的。

可米迦勒还是没有走，她气得转过了身体，解开了睡衣腰带，将睡衣拖在胳膊肘上，挑衅一般的露出整个后背，走上了床。当她在一直保持原样的斯内德身边躺下，再看床外时，果然那里空无一人。

天界代表着正义，当然对看床帏之事不齿。

猛地四周黑暗也消失，明亮替代了黑暗。而斯内德也身体猛地一震，又能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