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君尘心内暗奇——甚少有人能在他如此气势翻然时,这般淡漠冷定的。
暗暗一笑。
“不麻烦,不过是借着送书的机会……再见云师妹一面。”
见云挽歌再次抬眸看他,面上却不因他如此唐突的话而有什么反应,只是平静地看着自己。
风雅一笑,“师妹乃是世间罕见血牡丹,贺某有心亲近,又不得其法,只能如此拙计,让师妹见笑了。”
云挽歌倒是没想到,这人竟如此心境明堂。
大大方方地承认因为血牡丹而接近自己,又如此风光霁月坦然端雅。
这个贺君尘,绝对……不是普通的武者。
又看了眼对面男子绝尘清雅的风态,以及那朦胧如烟雨般的眉眼。
顿了顿,问,“贺师兄,与天戮朝第一富商贺家……是何干系?”
贺君尘一笑,倒是没意外云挽歌会猜到,看着她的眼,噙笑又语气认真道,“贺某乃贺家长房庶子,排行第七。”
竟然真的是贺家的子嗣。
云挽歌眼神微动,又看了眼手上包裹精致的书册,礼数而疏远地淡笑道,“不知贺师兄借宋师兄名义,接近挽歌,所为何事?”
贺君尘笑了起来——好个七窍玲珑心的少女。
只凭他承认身份,便知之前的接近只是假做。
可见她神色中除却疏冷却并无恼怒。
贺君尘含笑低眸看她,略一静默后,温声道,“云师妹似乎已到了婚配年龄?”
天戮朝,女子十六可婚配。
云挽歌终于露出了更加明显的神色。
微微蹙眉,看向贺君尘,“贺师兄是何意?”
贺君尘噙笑,那一双水墨颜色的眸子,淡而专注地锁在云挽歌的视线里。
缓声道,“自然是师妹理解的意思。”
云挽歌眉头更紧,才要说话,却听贺君尘又说道。
“血牡丹临世,生于师妹栖身,是福是祸,皆是缘法。然,师妹以孑身一力,所面的是何艰险,师妹自经过那位堂弟与瑞王府的算计,心中自早已明了。”
云挽歌脸色一变——瑞王府之事,旁人得知不为奇。可云路……这贺君尘居然知晓!
贺君尘却好像没看见她的神情骤然沉冷。
依旧是风雅矜贵地负着手,淡笑道,“师妹心思机敏,几番化险为夷,贺某早已心悦臣服。”
然后低头看向云挽歌,“贺某有心迎娶云家二小姐云挽歌为贺某妻,不知……二小姐可愿下嫁?”
不过二回见面,这人居然直截了当地与自己求亲!
连那居心叵测的林敬轩都用的是迂回接近的计策,这人,居然这么自信?
云挽歌看着面前依旧一派风光的贺君尘。
陡然冷笑,摇了摇头,将书册放回到贺君尘脚下,声音极淡地说道,“蒙贺师兄青眼,挽歌不愿。请回吧。”
贺君尘神色未动,盯着她的眸光,却幽幽暗暗地深了几分。
片刻后,忽朝身侧看了一眼。
云挽歌疑惑,随他视线看去,竟看到偷偷摸摸试图听墙角的段老。
老人家一见被发现,立刻装模作样地咳嗽一阵,扭头就躲。
云挽歌颦眉。
便见贺君尘又将另一物送到自己跟前,声音里不见什么情绪地说道,“这是贺家天字牌,可于贺家任意一间店,求一件天字事。”
云挽歌心内疑惑更浓,看向贺君尘。
贺君尘却微微俯身,执起她的手,将那枚青铜色的三寸大小的牌子放在她的手心。
低眸看着那素白指尖上浅浅染上的朱莲厥花汁,轻笑道,“师妹会有用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