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高论,屈容身边那副将边听,边连连点头,明白了屈容的深意,叫道:“各将听令:屈将军令放行!”
这次轮到巴人纳闷了,巫城道:“他这是何意?”
木莽子笑道:“难道你这头楚国猪也搞不懂那头楚国猪?”
巫城回敬道:“我不信你搞得懂所有的巴国犬!”
此时,大家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屈容身上,根本没有注意这两人的对话,木莽子有点后悔自己说漏了嘴。
牟忠道:“管他好意歹意,先溜了再说!说不定屙一啪尿,他就要后悔。”
樊云彤也被搞懵了,他根本没有想到屈容认定他是冒名顶替的,根本没有把自己当作一个玩意儿,大叫道:“屈容将军!你且珍重,不要死得太早了!有朝一日,我红面虎必来取你的首级!还有囊悍的首级!”
屈容又大笑,大声讥道:“恭候!你回去告诉你家公子巴远安、将军巴秀:能战则战,不能战当降!不要再搞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让天下人笑话!后会有期,恕不远送!”
说完,屈容施了一个礼。
樊云彤也施了一个简单的礼,叫道:“不谢!”
只对对面一声令下,楚国人果然放开了一个口子,巴人不敢多想为什么,向导在前,樊云彤、母青山殿后,慢慢出了包围圈。
天亮时,出了险地,樊云彤叹道:“今日从熊嘴里活着出来,必是兄长在天之灵保佑!”
石城军营的伍百长巴信,按与樊云彤的约定,率一队武士,已摸进到山脚等侯接应,久不见山上起火,不敢贸然佯攻。
巴信正在心急如焚,斩首行动的一行人到了,个个面色难看,巴信上前接到樊云彤,问道:“成了?楚将的人头呢?”
樊云彤道:“问你的向导!”
巴信以为是自己的向导把路径搞错了,没有到达刺杀的目标地点,笑道:“再寻机会。”
樊云彤道:“奇耻大辱!”不再多说,率众离开。
巴信急问向导,向导按途中众人计议的说法,只说遭了埋伏,死了几个人,缄口不说被楚将屈容放行的事。
且说虎安山大部族的瞫梦龙、荼天尺、朴延沧三个头目,在郁城参加军事会议,争论了一个通霄,天亮才结束,刚回营,得知樊云彤等人进山了,大惊失色。
经验丰富的山师主将朴延沧道:“只有佯攻山上,造成楚军混乱,看樊云彤他们能否趁乱出山。”
荼天尺、朴延沧准备人马。
瞫梦龙则急忙返回郁城中,报告八公子巴远安。
瞫梦龙进去时,正好中将军巴秀还在巴远安帐中商议大事,二人听说樊云彤等人进山去了,也大吃了一惊。
巴远安令立即调动人马,以呼应进山的武士。
尚未开始行动,有人奉虎安山舟师主将荼天尺之令急来报告樊云彤等人已经回来了。
瞫梦龙听报死了四人,牟忠、龙佑受了点轻伤,其余完好,松了一口气。
巴秀命令将樊云彤提到巴远安的住处来。
不到半个时辰,樊云彤灰头土脸来见巴远安。
樊云彤一到,先被巴远安指着鼻子痛骂一通,一句话不敢回。
樊云彤与巴秀、巴远安都是故交,见狂风已经吹过,笑道:“一不小心,死了几名奴隶儿。”
巴秀一听此言,怒目拍案,“卡擦”一声,几案断为数块。
樊云彤急忙收笑,瞫梦龙也吓了一惊。
巴秀喝道:“混账东西!你以为你才是吃人奶长大的!本以为死而复生,学得好了,却原来还是枳都将军府中的那副嘴脸!草菅士卒者,怎能为将!”
樊云彤心中不服,高声道:“我现在只是一介武士,并不是什么将领!”
巴秀怒道:“你枉自死过一回!你母亲若是复生,再被你活活气死一次!”
樊云彤常恨对自己恩重如山的母亲(养母)临终之时,也未能见上一面,一下子被震住了。
巴秀继续道:“红面虎,你以为战争是儿戏吗?如此轻率,与蠢夫何异?将有十过,第一件便是勇而轻死!你想死,随时可以去死,但不要拉别人去垫背!我看你武功再高,也不能为将!”
樊云彤服道:“知错了!”
巴远安道:“念你报仇心切,饶过这一次,若有下次,定斩不饶!”
樊云彤、瞫梦龙诚惶诚恐而退。
樊、瞫两人正在出城回营的路上,遇到得知消息的樊云彤之弟樊举心急火燎来救樊云彤的性命,见没有被处决,放下心来,一起回到虎安山大部族的军营。
这次未载入史册的偷袭,后人难以质信,戏剧般开始,又戏剧般结束,红面虎樊云彤突然明白这个战场,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战场。
事后,樊云彤私下向公子瞫梦龙报告了被楚将屈容放行的过程,瞫梦龙道:“幸亏遇到了一个有意思的人。”他开始琢磨楚将屈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