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风车不在了,风依然存在。
——蜘蛛
姑姑,我想跟你谈谈陶夕。我不知道究竟她会被我影响成什么模样。在我的构想里,存在一个轮廓,但具体的细节难以描摹。
就今天的状况而言,陆谦的婚礼给了她足够的动力,令她情不自禁地表露了心迹。她的心理依赖越来越严重,担心我是不是终有一日会抛弃她。我突然意识到,倘若有一日终于失去她,真的有点可惜。
我想这算是我的意外收获。
面对我潮水般的侵袭,她快淹没了自己的个性,所以她在挣扎。就像陆氏在美国上市,在华尔街强大的经济冲刷下,快要失去自主意识了。陆谦又对此产生质疑,考虑是不是该后退一步……不,陆氏的生死跟我毫无关系。蓝家的事情也不会让陆谦插手,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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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针一步一步机械地跑动着,温静从不知算昏迷还是算睡眠的情境中醒转。用力睁开眼,两只被悬在暖气片上的手提醒她,很遗憾,昨晚发生的一切并不是她的幻想。
她揉着疲惫的脖子从台阶上一级级爬上来,那个人就在楼道黑漆漆的阴影里,在她开门的一瞬间袭击了她……该死,早该知道这个没有楼宇门禁的小区不适合居住!她恨恨地踢动被绑得纹丝不动的双脚,抹布塞住的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叫喊。
陶暮在厨房里,口哨声透过墙壁的反射传来,那是一首关于勇士库丘林的苏格兰名曲。一阵水流冲洗的声音过后。他握着一个苹果从厨房走出,搬了矮脚凳和垃圾桶坐在她面前。
“不要怪我把你绑得太紧。要怪只怪你太好动。”他俯下身,直勾勾盯着她汗涔涔的脸。“我想平静地跟你好好谈一谈我的问题,你能保证吗?”
温静蹭了蹭手腕,点点头。
陶暮毫不怜香惜玉地用力扯下塞在她口中的抹布,唇角火辣辣地疼。她使劲呸了几声,吐出嘴里沾上的纤维,那种味道确实蛮恶心。
“还没正式介绍呢,我叫陶暮,陶渊明的陶,朝秦暮楚的暮。”水果刀在他手中推动。薄薄的苹果皮转着圈掉下来,一点也没断。
“我以为你喜欢被人称作‘y字杀人魔’。”温静勉力说,额角被击打的伤口一阵刺痛,她怀疑那里仍旧在流血。
“不,”陶暮呵呵笑了,“是警察和媒体给我硬塞的名字,我一点也不喜欢。剖开了别人的肚子,多难看,难道不应该缝好吗?我把心脏切下来烹调好只是为了治病。心病还须心药医,这句箴言我一直铭记于心……你瞧,又是‘心’。”
“这……很有趣啊。”温静虚情假意地说。
陶暮的目光从刀尖移到她脸上,又低下去:“你采取了不错的调查方法啊。假装和我打好关系,骗取我的信任,这样就能获取更多有意思的细节。”
果皮完整地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陶暮削干净苹果,把它放在面前打量。
温静咽了咽口水。说:“如果横着切开,苹果中间有一朵花。你知道吗?”
“哦?”陶暮把苹果放在掌心,对半切下,“还真是……温记者,我现在对你的评价又好了几分。你一向被认为是一个无畏的记者——即便身处险境,至少你现在还活着,就是这种感觉……这才是关键。”
温静不大明白他的意思,但她能判断自己目前性命无虞。
陶暮看了那朵果核组成的花半晌,纵向划了两刀,用刀尖挑起切块,问:“来块苹果吗?”
温静点头。于是他把刀伸过去,她张开嘴,完成一次友好的饲喂过程。
陶暮自己也咬了一大口,脆苹果在牙齿间嘎吱嘎吱地响,像在嚼人类的手指头。陶暮将苹果糜咽下肚,问:“你说,什么东西能让人起死回生?”
“我不知道。”温静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苹果肯定不能,煮烂的心脏也一样。”
“有趣,如果我跟你多说说我年轻时候故事,你打算怎么写?”
“报道的话,可能不够,也许我可以改成一本书。或许分为六个章节。分别是你的童年,少年,工作后,心理挣扎,连环杀人案和……关于你妹妹的一些事。”
“会是畅销书吗?”
“我预估过公众对各种新闻的热衷程度,人们总是喜欢猎奇的嘛……”温静在这种话题上一向健谈,“如果有可能,你尽量多谈谈你父母之死对你的影响和你在社会上经受的不公,这样便于勾起人们的同情心……”
“那也好。”陶暮想了想,又问,“出了书,一定会让宁城新闻网花大价钱把你请回去吗?”
“当然会咯,尤其是我闯出名气之后。”温静嘴角一勾,“不过我不会理他们了。”她笑起来脸也有些疼。
“你为什么那么想出风头?”
“因为我想要功成名就,最好成为一个时代记者的标杆,就像海伦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