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彻怒气冲冲走向赵奎丽病房。里面的人正在谈笑,却不见陶夕的踪影。
看来她没有回这里,那她去哪儿了呢?
江彻坐在另一张病床上等了许久,直到刘博兴抽完烟进门,直到眼前的人停止了谈话,陶夕也没回来。
蓝越看了下手表,向赵奎丽一家人辞行后便出了门。江彻忙追出去,说:“蓝博士,我能单独问您一些事情吗?”
“不好意思,我正要去找陶夕。”
“我跟您一起去。”
蓝越看了他一会儿,点点头。
两人走在住院部静悄悄的走廊里,江彻说:“陶夕的精神……恢复得好吗?我听说有些受过创伤的人会组成自救小组,您让她参加了吗?”
“陶夕不需要那些。整日沉浸在悲伤中对她来说弊大于利。”
“让她这么快进入社会真的可以吗?”
“让这样招人疼的姑娘脱离社会是不人道的。”蓝越按下电梯按钮,“找到她的立足处,给她以前进的信心。”
“我以前了解一些案件,受害人回归正常生活是一趟艰难的旅程。”
电梯来了,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钢铁墙壁从六个方向反射着两人的影子,空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你为什么这么生气?”蓝越问,“有话尽管直说,不必对我旁敲侧击。”
江彻踌躇一下,说:“刘副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说什么?”
“是跟陶夕不相关的事情,没什么重要的。”他闪烁其词。
“你瞒不住的,”蓝越语气平平,却隐隐透着威慑力,“到底是什么事?”
江彻叹了口气:“他让陶夕面对一些会对她造成伤害的事情。”
蓝越眼睫一垂,又抬起:“也许她比我们想象中都要坚强。”
“您不担心吗?”
“我对她有信心。很多事情她都能自己解决,实在棘手的障碍我会帮她铲平。”
电梯门打开,他们又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江彻深吸一口新鲜空气,说:“我看您,很有做父亲的感觉嘛……”
“我在保护她。”蓝越顿了顿,“你不是也在吗?”
江彻干笑两声。
“你的关心是因为愧疚?”蓝越饶有兴味地继续说,“你看到陶夕鲜血直流倒在地上时,感到愧疚吗?”
“是的。”江彻老老实实地点头,“我离陶暮那么近,总觉得是自己的到来害了她。”
“你应该松了一口气。”
两人走进住院楼后小花园,沿着石板路前行二十米,看到陶夕正坐在紫藤花架下。盛开的花朵聚成一片紫色的瀑布,冷清的花园里无声地热闹起来。这样热烈的生命,跟奄奄一息的住院楼形成巨大的对比。
日光在陶夕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她开口:“你们在谈什么?”
江彻耸耸肩:“没什么。”
“一定是在谈我。”陶夕甩了个白眼,“你肯定把那些蠢问题都告诉蓝越了。”
江彻点点头,又“哎”了一声,诧异地问:“你直呼他姓名?”
“是啊。”陶夕不以为然地回答。江彻又转向蓝越,只见后者也是一脸理所当然。
“我以为至少会叫‘蓝医生’、‘蓝叔叔’这样的……”他嗫嚅道。
“什么嘛,你拿我当小孩子呀。”陶夕笑出一口海贝似的白牙,“我也是成年人了呀……”
江彻也舒畅地笑起来,仿佛心头大石终于落地:“虽然现在说可能太晚了,但看到你笑得这么开心我也就放心了。”
“你担心我?”
“担心啊。”
“你是警察嘛,为了抓捕犯人,总要有些牺牲,很正常。”
“可能是我心理素质还不过硬,”江彻挠挠头,“你没醒来的时候,我晚上都做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