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本宫会让幕后的人付出代价的!”
段锦睿只能给出这样的承诺,男人眼中厉色一闪即逝。
“殿下,皇上起了……”
胡横将报信的小内监打发走,躬身到了段锦睿身边,小声说道。很多事情说是暗中博弈,你知我知,其实,在这宫廷中,又哪里瞒得过皇帝?
段锦睿不知道段穆恒知道了多少,但是,庄离诀既然下了决定,那么,他便知道应该在皇帝面前怎么说了。
段锦睿颔首表示知道了,回身拍了拍庄离诀的肩膀,便要离开,耳边传来男子虚虚渺渺,仿若浮云的一声询问:“属下只想要知道,殿下昨夜,是去见……他了吗?”
那个他字,如此难以启齿,心底,一条翻腾狰狞的毒蛇,不停地掀起lang花,让他无法安宁。
段锦睿没有停下脚步,却微不可见的颔了颔首,乌黑的发丝,随风飞舞,庄离诀眼中,慢慢的有些模糊。
他应该死心了,便是段锦睿答应娶妻,便是段锦睿只想要一个完整的家,而不是爱上那个女人,他想到的人,他爱上的人,也不是他庄离诀,而是柳墨言,那些小心思,小动作,现在想来,何尝不是可笑?
不论庄离诀怎么上蹿下跳,怎么心心念念着他仰望了许久的男人,嘲笑着答应娶妻的男人对待柳墨言不是那么有心,事实已经重重地在他心上摔了他一巴掌。
回过头的时候,段锦睿看到的人,永远也不会是他。
“这样,也好!”
低低地笑了声,和哭差不多,这样就好,他不用再担心以后若是让段锦睿知道自己心意,对方会怎么对待他,会不会连跟随的资格都失去,现在,娶了荣宪,凭着段锦睿对荣宪的些许软和,两个人也算是更多了一层稳固的姻亲关系。
也不算是,完全的失去。
——日头完全出来的时候,段穆恒才堪堪醒过来。
赵索低声建议:“皇上不再睡会儿?”好在皇帝体恤众位臣工这段时间忙碌的厉害,趁着寿辰圆满结束,歇朝一日,今日便能够好好歇歇了。
段穆恒眼下的青色,他看的一清二楚。
接过赵索手中用温水浸过的湿巾,拒绝对方的服侍,在自己眼睛太阳穴的位置拍了拍,到底清醒了些:“朕哪里是能够放心歇息的命!多少事情,指着朕去解决,想要安心睡一觉,难呀!”
寿辰后又和几个亲近的臣工聊了很久,再加上半夜被荣宪公主失踪的事情惊醒,皇帝年纪大了,到底不如以前年轻的时候那么龙精虎猛,即使刺|激着清醒了些,也掩不去脸上眼中的疲倦。
“嘿嘿,皇上身边不是有众多皇子大人们分忧吗?尤其是太子殿下,今日便要娶亲成家,皇上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小心地瞅了瞅段穆恒的面色,赵索从宫女手上端来一碗清亮润泽的汤水,试了试温度,放到案几上。
跟着皇帝伺候了这么些年,赵索自然知道现在的皇帝心里,最重视的是谁。看段穆恒心情似乎有些不好,试探着抬出了段锦睿。
“放心?太子让朕操碎了心还差不多!”
嗤笑一声,段穆恒的反应却是将端起了一半,还没有入口的汤碗重重地顿在了桌案上,几滴晶莹迸出,因着这突然的帝王怒火,伺候的宫人不敢上前将桌案马上擦干,偷偷地望向赵索大总管。
“皇上息怒……”
伴君如伴虎,赵索跪在地上,脑子里飞快转了一圈:“太子殿下为人端方严肃,办事通透,若是有什么惹怒皇上的地方,也定然不是有意!”
赵索在赌,赌帝王对储君的天然忌惮胜不过自己服侍的主子,对待一个寄予厚望或者说给予所有感情的儿子的纵容。
段穆恒没有让赵索起身,却也渐渐敛了怒容:“罢了,都退下吧,太子若是过来的话,让那个孽子在千元殿外先冷静冷静!”
赵索起身,后退着向殿外而去,不需要皇帝吩咐,他等会儿也会警告手下的这些崽子们,将嘴巴闭的牢牢的,否则的话,他不介意让他们再也说不了话。
十二月中旬了,梅花都已经盛开了,阴冷潮湿的寒风在身边呼啸,偶尔有调皮的顺着衣袍间缝隙深入,段锦睿的面色更加冰冷寒彻,他整个人,却是站的更加笔直坚挺,宛若悬崖间一株不愿弯腰的白杨,不论风吹雨打,我自巍峨傲立天地。
赵索方才给他捎来了个暖手的小手炉,段锦睿没要,他是在受罚,若是在这里吹吹风便能够让皇帝不追究某些事情的话,他不介意站多久,总比被罚跪在这里好。
思绪飘远,冬日寒霜凛凛,鹅毛般的雪花飞扬,洒落一地的晶莹,一袭杏黄蟒袍的孩子,直挺挺地跪在雪地之中,遥遥地望着乾元殿那融融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