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洒在有些枯黄的草地上,辉映出点点的金色,高大神骏的黑马弯着长长的脖子,够着枯草间比较嫩的草咀嚼,不时抬起棕色的大眼珠,看一眼远处的主人还有他的朋友,很是不解他们坐在岸边一言不发的沉默,小溪淙淙而过,清澈宛若银色光带般的匹练,在眼前流淌。
喘息声不时响起,还是没有完全压下,段锦睿知道,那不是体力剧烈消耗的喘息,而是自己控制不住心脏的剧烈跳动,引起的起伏。
侧过头,望着那个仿若被溪水完全引走了心神,静静地环抱着双腿,只是坐在那里,便仿佛是入了画的少年,男人的手,轻轻地按在自己心脏的位置,冰冷的脸上,不觉泛起一抹涩然。
他知道,自己是真的陷了进去,为了身边的少年,为了他的那一声跟我走,便什么都不管不顾,忘记自己的身份,忘记自己昨夜等待的凄凉,忘记身后望着自己的庄离诀,便这么跟着他纵马而去。
想要忘记,想要斩断,想要再不想见,谈何容易!
“接着!”
耳边突然传来少年清朗磁性的嗓音,一个物体自空中向着面门飞来,下意识的,骨节分明的手指一展,耳边哗哗水声流淌,拔开瓶塞,里面是芳香醇厚的酒水。
段锦睿握着酒囊,看了一眼那自瓶口泄露的点点荡漾波纹,然后,手臂一抬,扬起头颅,晶亮的酒水化为一道银线,向着淡色的唇间淹没,喉结不时耸动着,带着份性感与诱惑,却也带着份放纵与凄凉。
何以解忧,惟有杜康,一醉解千愁,也许他醉了之后,便不会再纠结苦闷,不会再觉得无法面对少年了吧。
男人专心地喝着酒,连带着衣襟处都被酒水沾湿,一根纤细白皙的手指按在男人的衣襟上,也许是真的醉了,也许是不愿意阻止,段锦睿任由少年轻轻地温柔地擦拭去那里的酒液,感受着不属于他的那指尖的温热。
酒水总是会喝尽的,泠泠的水声晃荡着,在瓶底碰撞,不知什么时候蹲在了面前的少年,微微眯起了眸子,遮去了里面的光,抬头凝视着男人那朦胧的眸子,蓦然一笑:“阿睿,你喜欢我,是吗?”
最后一口酒液咽入了喉中,烈烈的焰火化为了苦涩,冲的口腔生痛,半睁着不清醒的眼睛,段锦睿勾起唇,浅浅的笑漾出,却是迷离,他但笑不语,只是五指托住酒囊,一下一下又一下地晃动着。
柳墨言也不逼迫,他的眼睛落在那不断晃动的酒囊上,红唇艳艳:“既然你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那么,我只说,你只听!”
手指抓住身边的草叶,然后,玉洁的手指缠绕着枯黄的草叶,一圈圈旋转着,似乎这样做,可以让他心底隐隐的慌乱散去,柳墨言开口道:“我一开始接近你的时候,便是别有用心的,嗯,这个估计你早已经猜到了,毕竟太子这个身份,总是会吸引很多人的接近的!至于什么用心,你自己猜吧!”
柳墨言低垂着头,没有看头顶上方男人的神色是否有什么变化,自顾说着:“那只鸽子被我烤了吃的时候,你的表情真有趣,一点儿都不像是太子,反而像是个傻子,傻子才会在身边有人可靠的时候,却自不量力地做些傻事,傻子才会把强迫自己的人带在身边,想要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傻子才会,傻傻地等上一夜,为了个不值得的人……”
少年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抬起胳膊,勾住男人的脖颈,艳色的唇为那一抹淡色染上更加晶亮的色彩。
“砰!”的一声,男人手中的酒囊掉落在地上,残留的些许酒液自瓶口处潺潺流淌,醇香的味道挥发在空气之间,枯黄的草叶摇曳着柔软的身姿,仿佛也跟着醉了一般。
银色的丝线在两个人之间若隐若现,勾连缠绵,柳墨言的唇移开,看着男人淡色的唇随着喘息而微微颤动,心底一荡,霎时间,控制不住地想要再次将男人勾住。
“阿睿,怎么办?我好像是真的有些动心了……”
轻声喃喃,柳墨言的眼中却不是如同语言一般的温柔情缠,反而多了些冷绝狠戾。
他将头伏在男人宽厚有力的肩膀上,遮挡住自己的眼神,他不敢让男人看到其中的复杂,淡淡的冷香,随着贴的极尽的身子,在鼻翼间徘徊,比之自男人唇齿间品尝吞咽的酒水还要让他沉醉,那双暗色的近乎可怕的眸子闭起,少年再睁开眼睛,里面已经是一片柔水般温柔的波lang。
阿睿,你醉了也罢,不醉也罢,我动心也罢,不动心也罢,这场戏既然已经开场,便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我讨厌彤箬郡主,讨厌那些女人,讨厌她们看着你的眼神,讨厌她们可以光明正大地盯着你,可以对着你显露心意,她们都不好!”
段锦睿茫然迷离的眸子,静静地凝视着天空之上的云朵,那一朵朵洁白的云彩,变幻着奇异的姿态,仿若将他的心神独占。
惟有他自己知道,玄色衣袍下的身子,每一分肌肉,都绷得紧紧的,紧的像是绷到了极限的弦,只要轻轻弹指间,便会瞬间崩溃。
“她们都配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