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易盛检查了一下吴居蓝的穿戴,确定没有问题后,他率先翻下了船,吴居蓝紧跟着他也翻下了船。
两人就在船周围游着,江易盛教吴居蓝如何浮潜,我看了一会儿,发现吴居蓝水性非常好,很快就学会了,放下心来。
江易盛又翻上了船,把一双黑色手套和一个可以挂在身上的绿色网兜递给吴居蓝。江易盛戴着手套、拿着网兜示范,“抓龙虾时,从它的背后过去,这样它就夹不到你。抓到后,先浮上水面,然后把龙虾放进网兜,挂回腰上,这样就可以继续去抓第二只。”
吴居蓝表示明白后,江易盛说:“晚上有没有龙虾吃,就看咱俩的人品了。”说完,他带着吴居蓝跳下船,往远处游去。
我拿出照相机,一边照相,一边看着吴居蓝随着江易盛在海里上上下下。
为了防止被晒伤或被海蜇蜇伤,浮潜衣把全身上下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脖子和一截小腿。江易盛经常在海上玩,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吴居蓝却是白皙的,幸亏他身形修长、动作矫健,才没有丝毫文弱感。
吴居蓝的运气非常好,很快就捉到了三只龙虾,江易盛却一无所获,他调侃地对吴居蓝说:“你还真是盲拳打死老师傅!”
吴居蓝微微一笑,什么都没说。他翻上船,把挥舞着大钳子的龙虾丢到了铁皮桶里,还从绿色网兜里倒了不少牡蛎出来。
我拿起准备好的浴巾,递给他,“擦一下,小心着凉。”
吴居蓝接过浴巾,擦着头发和身子。
我对还泡在海里的江易盛说:“三只龙虾已经够吃了,你还要继续捉吗?”
江易盛说:“当然!吃别人捉的有什么意思?等我捉到更大的,把吴大哥捉的放掉就好了!”他说完,朝我们挥挥手,向着远处游去。
吴居蓝坐到我身旁,靠着船舱,惬意地舒展着长腿。
他一声不吭地把一个不大不小的牡蛎递给我。
我拿在手里,迟疑了一下说:“虽然都说新鲜的牡蛎生吃味道很鲜美,但我一直吃不太惯。”
吴居蓝一声不吭地把牡蛎又从我手里拿了回去。
他干脆利落地掰开牡蛎壳,把牡蛎肉吃到了嘴里。然后,他拽过我的手,从嘴里吐出了一颗黑色的珍珠,轻轻掉落在我的掌心。
我看傻眼了,呆呆地问:“给我的?”
吴居蓝扭过了头,面无表情地眺望着海天尽头,“我记得你们女孩子很喜欢这种无聊的东西。”
我凝视着掌心的小东西——一颗不大的黑色珍珠,形状如水滴。在这个人工珍珠已经泛滥的时代,并不值钱,但是,它是吴居蓝亲手从海里采来的,送给我的。
想到他刚才一气呵成的动作,我问:“你是不是早知道这个牡蛎里面有珍珠?”
吴居蓝淡淡瞥了我一眼,“要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单挑出这个牡蛎?”
我十分懊恼,如果刚才我愿意生吃牡蛎,就可以惊讶地亲口吃到珍珠,然后惊喜地吐出来。不过,想到刚才吴居蓝亲口吐出珍珠的性感样子,我又觉得这样更好。
我把珍珠紧紧地握在了掌心里,“谢谢!”
吴居蓝淡淡说:“随手捡来的东西而已!”
我有点无奈,别的男人都是一副“我为你付出了很多,快来感激我”的样子,他倒好,时时刻刻摆出一副“我什么都没做,你千万别感动”的样子。
但是,他忘记了我是在海边长大的姑娘,深深地知道:最柔软的牡蛎都包裹着最坚硬的壳,最美丽的珍珠都藏在最深处。
我正拿着黑珍珠把玩,吴居蓝突然问:“你小时候掉下海是怎么回事?”
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我爽快地说:“我七岁那年的事。爸妈在闹离婚,爷爷想挽回他们的感情,叫他们回海岛住几天。我妈和继母不一样,她很尊敬我爷爷,只是不尊敬我爸而已。我们一家三口回了海岛,爷爷特意开着船,带爸爸、妈妈和我出海去玩。我记得那天天气特别好,天空蓝蓝的,没有一丝风,海面平如镜。爷爷躲在船舱里休息,我在海里扑腾,爸妈坐在船舷旁看着我,那时候我是会游泳的。”
我苦笑,“结果他们说着说着,又吵了起来。我腿抽筋了,突然呛了水,可他们吵得太厉害,谁都没有注意到我,我就溺水了。后来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差点淹死,是爷爷救了我。爸妈在我醒来的当天,决定了离婚,谢天谢地,我终于不用再听他们吵架了。”
吴居蓝沉默地看着我。
我耸耸肩,笑着说:“要说完全不难受那肯定是假的,但要说我一直到现在还难受,那可太矫情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妈妈有了新的家庭、新的孩子,爸爸有了新的家庭、新的孩子,我也有了自己的生活,一切过去的事都只是过去!”
江易盛的大叫声突然传来,“我捉到了一只好大的龙虾!”
我和吴居蓝都循声望去,江易盛一手划着水,一手高举着一只很大的龙虾。
我朝他挥手,示意我们已经都看到了。
吴居蓝没头没脑地说:“待会儿我给你烤牡蛎吃。”
我握着掌心里的黑珍珠,微笑着点了点头。
就着落日的浮光流辉,我们吃了一顿很丰盛的海鲜大餐。
酒足饭饱,回到家时已经快九点,天色全黑。
带去的一瓶红酒,江易盛顾及要开船,浅尝辄止,吴居蓝也只是喝了几口,大半被我喝了。醉意上头,老街的道路又凹凸不平,我走得摇摇晃晃,看上去很是危险,吴居蓝不得不搀着我的胳膊。
江易盛家先到,他笑眯眯地和我们挥手道别后,关上了院门。
吴居蓝扶着我继续往前走。
两人还没走到院门口,吴居蓝突然停住了脚步。我不解地问:“没带钥匙吗?我包里有。”
吴居蓝把我推到院墙拐角处,压着声音说:“躲在这里不要动。”说完,他跑了几步,在墙上微微凸起的石头上借了下力,就直接从墙头翻进了院子。
我残存的酒意立即全消,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家的院墙,像是从来没有见过一样。两米半高的院墙是这么容易能翻过去的吗?
一个人突然拉开院门,冲出了院子,黑暗中只见什么东西飞了出来,砸到屋檐下悬挂的“海螺小栈”的匾额上。匾额坠落,正正砸到那人头上,他晃了一晃,软软地摔到地上,昏了过去。
我看得目瞪口呆,突然想到吴居蓝一个人在里面……我立即冲了过去,踩到碎裂的匾额,被绊得跌跌撞撞,一头跌进了院子。
“小螺?”吴居蓝担心的声音。
“我没事!”
我急急忙忙从地上爬起来,抬头一看,院子内,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正在和吴居蓝搏斗。吴居蓝赤手空拳,那人手里却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恶狠狠地刺来挥去,几乎每次都擦着吴居蓝的身体划过,看得我心惊肉跳。
吴居蓝却一点都不紧张,还有空闲回头盯着我,不悦地质问:“为什么不在外面等?”
我哆嗦着说:“小心!我、我来……报警!”
我颤颤巍巍地掏出手机,突然眼睛瞪大,吓得一动不敢动。
大概因为听到我说要报警,拿着匕首的男子几次想要夺路而逃,都被吴居蓝拦下,他一下子发了疯,不管不顾地开始砍刺吴居蓝。
森寒的刀光中,吴居蓝犹如探囊取物,直接伸手,轻轻巧巧地把匕首夺了过来,另一只手卡住了对方的脖子,像一个铁箍一样,牢牢地把那人固定在墙上。对方还企图反抗,吴居蓝手往上一提,他双腿悬空,全身的重量都吊在了脖子上,气都喘不过来,很快就全身力气尽失。
吴居蓝看他老实了,手往下放了一点,让他双脚能着地,“你们是什么人?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