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行的仆从不知道甘茂的名声,可苏厉却知晓,若真是甘茂不假可就着实惊人了,秦国左相沦落到如此地步简直匪夷所思。
苏厉连忙走到前头,此时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儿正在与随行的护卫发生矛盾,苏厉连忙一拍那意欲拔剑的便衣兵士,而他的目光已经落在了那老头儿身上,旋即拱手问道:“阁下是……”
甘茂看到苏厉行为举止和言语间所展现的涵养,立刻便确定了此人便是主事的,便拱手回礼道:“在下甘茂,佐士于秦国,而今逃难至此,不知足下是……”
“阁下当真是甘茂?秦国左相甘茂?”苏厉再问道。见对方长叹而点头承认,可毕竟没有见过甘茂阵容,只是其名声在外,苏厉无法确认便请入驿站进行一番长谈,大致得以确认是甘茂无误。
一时间,苏厉也感慨唏嘘不已,他得知甘茂之名还是在秦武王拔宜阳之际,秦国攻破宜阳城而天下大震,正是甘茂率领秦军破了那坚固的宜阳城,也由此名声大噪。
怎料一代秦国名将和左丞相,竟是会沦落到如此境地。苏代也大致猜测到了一二,秦武王巩游洛邑,举鼎絶膑而亡,若秦武王在世,甘茂的在秦国的仕途定然一片光明,奈何时也命也,有现在这样的结果倒也不意外。
驿站之内,苏厉与甘茂二人在一席案上对望而作,美酒美肉纷纷陈上来,苏厉邀樽而一饮,这才问道:“甘茂先生何故拦我去路?”
甘茂看了一眼对方腰肩的符节,便一拱手:“敢问阁下可是齐王钦命特使出使秦国?”
“在下是齐王钦命使节不假,不过听先生口吻似乎颇为肯定我便是要出使秦国,何以见得我不是去卫国?要知道齐卫两国乃是互有联姻,卫国当今太子驭的母亲乃是我齐国灵妫公主啊。”苏厉好奇的说道。
甘茂一听不禁淡淡的流露一丝笑意,轻轻一抚胡须,便说:“只是根据在下观当今天下时局的一些猜测,如今卫国大胜楚国,可谓如日中天,又与赵国互为铁盟,赵国亦且大现中兴之象,加之如今的三晋已是一个鼻孔出气,制霸中原已成大势,三晋盘踞中原天下,东则能御齐,西则能锁秦,方今天下尚无一国胆敢独自对抗三晋,便是强秦强齐也难以独善其身呐。”
说道这里,甘茂信心十足的补充道:“齐国已被孤立在东海之滨,若再不与秦联合,这天下便无人能与三晋争锋没,迟早会被蚕食殆尽。”
“先生好见识。”苏厉拍案而道,此言一出,对甘茂的身份更加坚信了,即便是冒充甘茂,凭借这份见解也可一窥其胸富纬略大才,旋即又倍感狐疑:“以先生之才加之为秦立下汗马功劳,何至于沦落到如此境地?”
“秦国的天早已变了,变得再无我甘茂可容身之地矣。如今的秦国乃太后主政,说的难听些便是外戚当权,为秦国北灭义渠、南略汉中的魏冉将军又是当今太后的亲弟弟,这秦国的丞相之位迟早是他魏冉的了,我若不舍其位,怕是身家性命亦难保全啊。”一番慨然叹息,甘茂尽显一言难尽之色,苏厉也不禁感到唏嘘不已。
这时,甘茂忽然从席垫起身,旋即对苏厉长身一躬,拱手而道:“在下有一事相求,还望阁下能够成全,甘茂愿以余生报答足下之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