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尘嚣目光中充满疑问,望着同样震惊的天师院副院长,问道:“先生,他当真不懂修行?”
段去尘看起来似乎有些疲惫,压低声音反问道:“难道先生还会走眼?”
宁王呆呆的望着空中,除了烈日,除了白云,那儿已经什么都没有,甚至就连他方才脸上的的那股子自信都在这一箭中悄然四散了。
姚长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听到惊呼,他立刻明白了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事情。
他的眼神中有深深的疑惑之色。
这一箭似乎射在他的脑袋上,轰然一声,让这位权倾天下的骠骑大将军都有些承受不住。
人群突然反应过来,少年竟然破了“九曲通幽”?!。
这次却出奇的安静。
没有人喝彩,没有人鼓掌,有的只是震惊、懊悔、无奈等各种情绪。
射出一箭后,卓藏锋根本连看都没看,至于箭有没有射中目标,他完全不必要操心,因为他自己心中有数。
霍然转身,扔下失去羽箭的木弓,他抬脚就走。
那一刻,他似乎要十分着急的要离开这里,连箭矢从地面飞到空中的这点时间都等不及。
走了一步,羽箭射中铜钱,发出“叮”的一声,他心中的愤怒似乎也随着这一箭缓解了不少,然后他对着发呆的人群说了句:“京城的碎嘴婆子们,我这一箭让你们全部给我闭嘴!”
然而没有几个人听清楚这句话,所有人都沉浸在震惊中,那箭矢射中铜钱的轻响仿佛天雷一般轰击在他们心上。
他们转过头,在挤满华贵马车的大街上,望着一个孤单的少年背着木匣,在秋日依旧很暴烈的阳光下渐行渐远。
……
一间很精致的屋内,隔着雕花门窗,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夫人,他……那个少年破了田飞将的‘九曲通幽’。”
屋内片刻无声,隔了半晌,才听到另一个声音说道:“‘九曲通幽’并非很难,薇儿十四岁就能破去,如果田千峰全力施为,长安没有几个人能破。”
有着清脆口音的那个人似乎有点不服气,又说道:“但是外面那么多人都没人能破。”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传来杯盘相击的声音。
过了很久,另一道声音才说道:“破就破了,没什么大不了,看你那股高兴劲,真不知道你这丫头是怎么想的,我看你枉自修行到这般境界。”
清脆的声音说道:“在夫人面前鲜儿永远不敢说境界两字。”
“你这丫头伶牙利嘴,对了,方才那少年进门时有一只红鸟,飞哪里去了。”
“回夫人,他走后红鸟就飞走了。”
“千万不要让小姐知道这件事情,你去看着那个少年,不要让他受到什么意外。”
“夫人,我一个女子怎么能跟踪一个……男人?”
“去吧!你聪明伶俐,应该懂得如何办事。”
夫人的命令不容置疑,鲜儿不敢违抗,即使夫人让他委身这个少年,她也会老老实实遵从。
要寻找那位少年并不难,长安很多将军府的耳目,很轻松就找到了卓藏锋临时歇脚的客栈。
客栈不大,也比较偏僻,这是卓藏锋出于囊中银两的考虑。
临街的酒店气派阔大,但无疑也要花很多钱。
所以他尽量往偏僻地段走,一家一家询问价格,最后选中这家最廉价的客栈住下。
午饭很简单,一碗白饭,一碟咸菜,从将军府回来已经很饿,此时吃起来最是香甜,不一会一碗白饭就全部落肚。
店伙计望着狼吞虎咽的少年,想到往年也有许多落魄的赶考书生,似乎也并没有如此寒酸。这家伙从住店到现在一共吃了两顿饭,顿顿白饭,而且还偏偏吃得那么香甜。
吃过饭,卓藏锋信步走出客栈。
京都富庶,各条街道都以青石铺地,这种坚硬的路面太硬,不如栖凤山的土路走起来舒服,因为他的靴子已经很烂,靴底也几乎磨破了,就剩下薄薄的一层。
走入街市,琳琅满目的商铺并没有让他驻足。在一个小摊上,他看到一双黑色的靴子,问了半天价格,摸了摸袖内的铜钱,摇摇头走了。
前面有一家书坊,店内摆满了各种图书典籍,经史子集,走进去就是书香的世界。
里面居中摆放着一张桌子,三个打扮得体的中年人正在品茶闲聊。
踏进书坊,那三人正兴头十足,并没人向他看上一眼,继续家事国事天下事。
“高统领的公子当时脸都绿了,估摸着现在正在他娘的床头哭爹叫娘。真是懒蛤蟆吃了天鹅肉,这些公子哥怎会心甘?”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一个外地来的小子竟然破了田飞将的‘九曲通幽’!”
“这都不算奇怪,我最奇怪的是这个穷小子有什么资格作将军府的乘龙快婿?我想其中一定有猫腻,断断不会是因为他临去的那一箭。”
“这下有的热闹看了,不知道步登虹公子是什么心情?唉……可惜了!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大家不要喧哗,这一箭更是出乎那位圣公主的意料,或许宫内又有什么大动作了。”
卓藏锋惊呆,浑身冰凉,迅速回想着同夫人的谈话,所谓自家的东西,难道竟然是……
身上的汗水不绝涌出,很快湿透了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