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志远低头扫了协议一眼,他前面根本就没正眼看过上面是什么内容。
感觉骆志远的诧异,朱迪轻轻解释了起来:“这百分之十的股权,原先在家母名下。家母过世后,作为对家母的一种纪念,家父一直没有进行股权变更。直到后来,黄梦杰和公司的一些股东提起这事,强烈要求将这部分股权承继在朱杰名下,家父没有同意。”
“可能是家父那个时候就意识到朱杰心术不正了吧?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家父当时宣称,这百分之十的股权不会给朱家的后代,作为对家母的纪念和对社会责任的承担,家父当众宣布将股权捐赠给一家慈善基金会。”
说到这里,朱迪停了下来,又解释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一点。”
“哦,是这样。”骆志远突然笑了,目光犀利地望着朱迪,“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家慈善基金会还是在令尊或者你的名下控制吧?而想必,朱杰也正是察觉到这一点才对令尊动了杀机。”
骆志远心里洞若观火。他很难相信,像朱先龙这样的香港大亨会大方到拿出10%股权去做慈善,最起码在他还健在的时候,不会这么做。为了确保朱氏企业安全和朱家对朱氏企业的绝对掌控权,这或许就是他埋下的一个伏笔。
而事先,恐怕连女儿朱迪都被蒙在鼓里。如果不是这次危机,这层窗户纸肯定会继续糊下去。
朱迪脸一红,有些难堪却是掩饰了过去,轻声回答:“没错,这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家母以我的名义创立的一家慈善基金会,一直由艾兰的父母帮忙打理,挂在美国。”
骆志远哦了一声:“这不正好,股权持有在基金会手里与持有在朱家手里没有什么区别,你们不必担心黄梦杰了。”
朱迪摇摇头:“我今天跟你坦诚相告了,也不怕你笑话,如果这10%的股权曝光出来——原本的善举成为欺骗,那家父就是失信于全体港人,会令朱氏企业的信誉受创,股价肯定暴跌。所以,慈善基金会持有股权的状况不能改变。”
骆志远嘴角一抽,心说这是你父亲自己做的事情,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到这个时候,骆志远要说还不明白朱氏父女的真正用意,他就是傻子了。
朱迪想要让骆志远接手的不是10%的股权,而是她名下这家基金公司的所有权。这样一来,骆志远以控制基金公司的变相持有了朱氏企业10%的股权,保证了朱氏父女对朱氏企业的绝对控制,尔后,朱先龙可以慢慢将黄梦杰清除出去。
显然,他不会只有这么一招后手。
只是当前,他必须要先渡过马上就要召开的董事会和董事长复选危机。要是朱先龙落选,让黄梦杰当上董事长,就大势已去。
当然,抛开朱氏父女的这点私心不说,尽管有利用骆志远的嫌疑,但这仍然不失为一份厚礼。否则,朱氏父女完全可以选择艾兰。所以,这仍然是一种报恩的行为,虽然掺了水分。
朱迪静静地望着骆志远,该说的都说了,所有的一切她都坦诚了,就看骆志远肯不肯接受了。
骆志远此刻心念电闪。
他并不在乎朱氏企业10%的股权究竟价值多少,价值多少对他都没有意义。但正如朱迪所言,康桥集团正在谋划进军国际市场和资本市场,如果能借此杀入香港市场,通过资本置换上市,对康桥来说可是一次重大的发展机遇。
见骆志远沉吟起来,朱迪就知道他在认真考虑自己的想法。
良久,骆志远抬头来望着朱迪轻声道:“朱迪,我同意了。不过,应该是以康桥集团的名义,而不是我个人的名义。这样,我马上通知唐晓岚,让她过来跟你们谈。”
朱迪摇摇头叹息道:“来不及了,志远,以你个人的名义跟以康桥集团的名义其实有差别吗?现在黄梦杰等人正在逼宫,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要求我代表家父参加后天的公司董事会。如果后天上午之前,还不能完成法律层面的手续,事情就不好办了。”
骆志远闻言长出了一口气,“也好,暂时以我个人的名义接手,过后,再转让给康桥集团,或者,再还给朱迪小姐也可!”
如果是别人说这种话,朱迪肯定认为他是在矫情和假惺惺,但骆志远这种人是真的不在乎啊,朱迪心里感慨良多,望着骆志远温柔地一笑,没有接口。
骆志远俯身看着协议,协议本身并不复杂,慈善基金会的管理者和隐秘的所有者将之无偿转让给骆志远,由骆志远承担基金会今后运转的所有成本费用,当然也承继一切权利,主要就是作为朱氏企业的隐藏股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