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请县委领导放心,我们已经着手监督全镇企业进行拉网式的安全大检查,镇安监部门也在分步对企业安全生产进行监督,争取不放过一个死角!”骆志远笑着回答。
朱睢良挥挥手,严肃道:“安全重于泰山,教训非常惨痛。今后,县委县府要加强对安全生产的考核力度,一旦出现安全事故,不仅要严惩有关责任人,所在乡镇和部门主要负责人,也施行一票否决。也就是说,如果今年鹏程镇再发生安全事故,小骆同志,你这个镇长是第一责任人,也就不要再干了!”
加强安全考核,施行安全责任制和一票否决制,都不是什么问题,但朱睢良这番话说出口来,还是有点专门针对骆志远的味道,最起码,在言辞上太不客气了,没有给骆志远留一点面子。
骆志远不动声色,心里却在冷笑。
高欣庆柳眉轻皱,她早就猜到了这一点。
而黄坤和魏艳秋、管大军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不安。
人大主席计为民和宣传委员胡涛则暗暗垂下头去,眸光闪烁,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两人是费建国的人,因为费建国的消沉而不得不暂时向骆志远靠拢,但根本毫无“立场”可言,如今见朱书记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本来就活络的心立即又蠢蠢欲动起来。
听完工作汇报,又作完“重要指示”,朱睢良说着话,扫了一眼会议桌上镇里摆放着的接待烟,两盒《红梅》,略一皱眉,就径自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了一盒《阿诗玛》来,抽出点上一根,深深吸了一口。
镇里接待一般就是《红梅》,8块钱一包的标准,在这个年月已经算是不低了。但很显然,朱睢良嫌弃烟不好。
欧阳进注意到这个细节,望向骆志远的目光更加不满和不善。
骆志远长出了一口气,扭头扫了侍立在一侧的赵寒一眼。
赵寒马上就醒悟过来,明白骆志远的意思,犹豫了一下,还是出了会议室的门,去骆志远的办公室取了两包骆志远自己的中华烟,再次进了会议室,悄然走过去,摆在了朱睢良和欧阳进的面前。
朱睢良扫了一眼,目光一凝。中华烟是当前国内市面上最常见也是最高档次的烟了,他也不常抽。
欧阳进却是不客气,径自打开一包,递给朱睢良一根,朱睢良淡淡笑着:“看来镇里同志抽烟的档次不低。”
高欣庆笑着插话道:“朱书记,欧阳主任,这是骆镇长个人抽的烟,黄书记他们几个可抽不起这个!”
“是啊,朱书记,我们平时连红梅都不敢多抽的,一般就是5块钱的塔山!”黄坤笑着搭腔。
朱睢良哦了一声,“那就是小骆同志的档次不低了——听说小骆镇长之前是企业的大老板,果然是财大气粗哟。”
骆志远心里有些恼火,他心说你朱睢良真是有点得寸进尺不识好歹、给脸不要脸了。拿自己的烟出来招待你,算是给你县委书记的一个面子,可你不领情也就罢了,反而借此冷嘲热讽,真他妈的扯淡。
“朱书记,这也是朋友送的几条烟,我一直没有抽完,呵呵。”骆志远随意说了一句,就主动岔开话题:“朱书记,咱们先去中学看看?”
朱睢良点头:“好,走,下去转转。”
去了鹏程中学看了看学生食堂,又听了听镇里关于给学生发放午餐补助的汇报,朱睢良肯定了这种做法。离开中学,又去看了一家企业(其实就是站在企业外边扫了几眼),朱睢良就有些意兴阑珊了。
天气严寒,气温很低,又挂着凛冽的北风,朱睢良虽然穿着大衣,但还是有些冻透了。
骆志远见他兴致不高了,就赶紧示意赵寒精简行程,不再去看计划中的潜水电泵厂和电机厂了,而是绕行直奔王家岔子起义纪念碑所在的那片空场。
朱睢良皱着眉头,勉强耐着性子听着骆志远对“王家岔子起义”的介绍,但对此却不感兴趣。那块建国初树立的纪念碑早已破败不堪,几乎被黄土和枯草淹没。
但事关党史和革命先烈,朱睢良尽管心里不爽却没有表现出来,对骆志远提出的关于向县里、市里打报告,重建王家岔子起义纪念碑和修建纪念馆、组织文化座谈会的建议,朱睢良没有表态,不置可否。
其实,骆志远的话他根本没有听进耳朵里去。
倒是县委研究室的马平,对这段哪怕是在地方党史上都无足轻重的历史细节有所研究和了解,在一旁插了几句话。不过,看出朱睢良兴致不大,他也就赶紧闭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