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知道骆志远不过是一句客气话,但骆秀娟听了还是很舒服。她却浑然忘记了,从始至终,都是她骆秀娟高高在上、骄矜傲慢,不把骆志远一家放在眼里,且还极尽羞辱之能事。
骆志远能隐忍至今,还与骆秀娟保持着面子上的和谐,给予长辈的礼遇,无非是为了家族内部和谐,看在骆老的面子上。
无论如何,以骆老如今对骆志远的看重、关怀和培养,骆志远感恩在心。
因此,只要骆秀娟的要求不过分,在承受度之内,骆志远还是会满足她。
“志远啊,你也知道,你学章表弟学习成绩一般,在国内上大学也没什么出息,最近我几个朋友的孩子都办去了美国留学,我就考虑着是不是也送学章出去锻炼锻炼,将来学上一点真本事,也好回来成家立业、自力更生啊。”骆秀娟轻叹一声。无论如何,作为一个母亲,她对儿子的那点牵挂和考虑,还是掺不了假的。
骆志远心头一突,这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骆秀娟此番主动把自己找来,果然是为了郑学章留学的事儿。
他定了定神,笑笑:“姑,挺好的,出去见见世面也挺好。”
听骆志远顺着自己的话来,骆秀娟心里更高兴。
她眉开眼笑地望着骆志远:“志远啊,可是姑家里的经济情况不是很好,我和你姑父都是国家机关的普通工作人员,全靠工资吃饭,也没有什么外快,所以……”
她眸光中透出了几分热切:“志远,姑是想你能不能支持一下。”
真亏骆秀娟能当面张得开这个口,若是一般人,还真没有这种厚脸皮。骆志远再次笑笑:“姑,成,我们是一家人,总得互相帮助才是,这样吧,我个人支持学章几万块学费,等过了春节,我想想办法筹集点资金给您打过款来。”
骆志远答应的很干脆。既然骆秀娟张嘴要钱,他给就是了,反正几万块说多也多,说少也少,他并不放在心上。
不管怎样,骆秀娟始终是长辈,她既然开口,骆志远怎么说也得给她几分面子。不看僧面还要看佛面,骆老站在背后,骆志远不能熟视无睹。
但骆志远没有想到的是,骆秀娟其实并非是想要“化缘”,要几万块钱就能打发——而是试图让骆志远名下的康桥企业集团承担郑学章所有的赴美留学费用,作为企业的“委培生”。这样的操作路径有着不少现实版本,骆秀娟是看着身边人有这么运作的,也就起了这个念头。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她心底的那一丝贪婪。想要借儿子留学这事儿,从骆志远那里揩油捞点好处,要不然,心里就不平衡。
作为一个自私和骄纵惯了的女人,骆秀娟考虑问题在某种程度上很简单:她觉得骆志远反正有钱,这点钱算什么,有了钱,不给家里人造福,还能一个人独吞?左右他将来还要指望家族的庇佑,这也算是一种投资吧。
她从来不替别人考虑,也不会站在别人的立场上换位思考。她也不想想,骆志远有钱没有钱,本质上都与她没有关系。而从一开始,骆志远所表露出来的态度也很明确:康桥集团是他个人的创业成果,属于骆志远个人,而不是属于骆家整个家族。
其实钱不是问题。真正的关键在于,如果康桥集团让骆家的人插手进去,公司将来“变质”翻天的可能性太大——而受此影响,唐晓岚将难以管理公司。所以,骆志远答应唐晓岚,绝不让骆家人影响到康桥集团。
在他可以接受的范畴之内,可以给骆家人提供一定层面上的经济赠予,这是难以避免的;但凡事都有度,不能越过骆志远的底线。
因为这个头一开,今后骆家谢家亲戚众多,都找上门来,他根本无力承担。
骆老也是支持骆志远这种姿态的。老人看得极其深远,他既然要把骆志远当成第三代的掌门人来培养,就不会看重这些蝇头小利,不能因为这些细枝末节让骆志远产生对家族的疏离感,与家族离心离德。
骆秀娟满脸堆笑着:“志远啊,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有个同事的儿子跟京城一家企业签订了委培协议,由企业承担他所有的留学费用,等学成回国,可以在这家企业工作,呵呵。我觉得学章也可以这么操作一下,康桥集团那边,没有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