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显然,骆老却不能这样想,而骆志远也没法解释,只能硬着头皮承受了下来。
反正老爷子也是一番拳拳的关爱之意,误解就误解了吧。这个“黑锅”,骆志远背的痛并快乐着。
骆志远不得不脸上浮现出惭愧的神情,配合着老爷子的教训。
“我必须要警告你,如果让我知道你打着家里的旗号在下面胡作非为,我绝饶不了你!”骆老的声音在书房里久久回荡着。
骆志远苦笑不语,垂着头。
“你想想看,有些事情,你是不是做过了头?必要的手段是可以的,但过了头就成了盛气凌人甚至是仗势欺人了!做人要留有余地,做官要讲究分寸,一味猛冲猛打,那是愣头青,是长久不了的!”骆老见骆志远虚心受教,声音就渐渐放缓了:“民声口碑,来自于实打实的工作,只要你肯给老百姓办实事,老百姓就拥戴你、支持你、不在背后戳着脊梁骨骂你!但除了民声口碑之外,还是要讲一点政治,讲一点风格,保留一点集体的面子,能不跟别人撕破脸皮就不能走极端,在基层,尤其是要如此!”
骆老顿了顿,又道:“我不希望你成为一颗耀眼的流星。像你这样有点才华的年轻干部多如牛毛,但没有几个能一路走下去。记住我的话,要有实干精神,更要有工作方法;要讲原则,但更要讲政治,还要讲团结。”
“所谓顾大局识大体,其实不是一句空话。你好好琢磨一下,今后要收敛你的个性,学会韬光隐晦,学会曲线救国。一件事,一个月做不成,可以两个月,两个月做不成,可以半年!这么着急干什么?”
“同时,我再次重申一遍,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摆正自己的位置和心态。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更不能扯家里的大旗!”
骆老慢慢结束了自己的训斥。
骆志远长出了一口气,对老人的训斥,他当然有些委屈,只是却不能反驳。
“三爷爷,我懂了,我今后一定更加谨慎地开展工作,注意方式方法,争取不让您失望。”尽管心里不以为然,但骆志远嘴上还是不得不顺着老人的话开始表态。
骆老认为他过于激进,却并不知真正的内情——对于费建国这种坐地户,骆志远如果采取隐忍的中庸之道去予以回应,最终的结果——不要说半年,就是一年也很难站稳脚跟。
人生苦短,他有多少个“一年”能这样无谓的消耗掉呢?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他不愿意自己的官场生涯长期陷于权力纷争的泥潭中不能自拔。他要按照自己的思路做事,就必须不受掣肘,而谁要挡路,他会毫不犹豫地踢开。
他认为,骆老从战场上直接转入朝堂,一开始就居于高处,其实对基层缺乏真正的体验和了解。高层政治与基层工作,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而且,基层情况之复杂,头绪之多,瞬息万变,在很多时候,铁腕才是利器。
当然,这些话打死骆志远他也不敢在骆老面前说啊。
骆志远肯于受教的态度还是让骆老满意起来。他挥挥手,脸上阴霾散去,浮起一丝笑容:“当然,这样的开局和起步,基本上也能凑活了。你掌控大局的能力还可以,今后要注意扬长避短,不要授人以柄。”
“好了,咱们出去吃饭,今天中午让破虏两口子也过来。吃饭之前,你再给我针灸一下,我最近感觉体力不济,整日昏昏沉沉。哎,真是岁月不饶人啊!”骆老慨叹一声,站起身来,倒背双手走了出去。
在老人看来,必要的敲打是不可或缺的,毕竟骆志远在他眼里还是一个孩子;但过多的训斥也不宜,因为这会打击骆志远的自信心。
骆志远恭谨地跟随其后。
以骆老的身份,享有高层全方位的保健医疗水平,他的身体算是保养得极好。只是到了这个年纪,日落西山,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一天比一天走向衰老是不可避免的。
骆志远只能给骆老针灸疏通血脉,而针法还不能过猛,一旦过猛,老人的身体会承受不住。
骆志远在骆家别墅客厅里给骆老针灸的时候,骆破虏夫妻也赶了过来。
见儿子在给老人针灸,骆破虏和穆青也没有敢过来打扰,只是跟骆靖宇和费虹夫妻在偏厅小声说话,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