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骆志远果断摇头:“赵寒,去好好跟群众解释,就说我只是粗通医术,跟家里长辈学了一点皮毛,而且我没有执业医师资格证,没法行医,让他们有病赶紧去医院!”
赵寒点点头,赶紧出去帮骆志远挡驾。
费建国和胡涛站在走廊上,望着院里吵吵嚷嚷的人群,眉头紧蹙。他转头望着胡涛,“老胡,怎么,咱们这位小骆镇长,竟然还懂医术?会瞧病?”
“费书记,镇里早就传开了,说是骆镇长针灸术非常神奇,镇中学一个女生的母亲瘫痪在床两三年,据说骆镇长给她针灸了几次,就见到了效果,现在能拄着拐杖下地活动了。”胡涛笑着:“我问过党政办的小王,还真就是事实,从始至终,她都在一旁看着!”
“好家伙,弄了半天,小骆镇长还是神医!不过,咱们这里是镇党委政府,可不是医院,去跟办公室的人说,以后不要再乱放人进来,骆镇长要有帮人看病的瘾,干脆在外边开间诊所算了!”费建国不咸不淡地挥了挥手,就扭头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院中,赵寒和王倩等人好一通解释,才勉强让那群村民抬着病号走了,走的时候,非常不高兴,嘴里嘟嘟囔囔的。
骆志远推开办公室的门,望着人群散去的背影,不禁啼笑皆非。由此,他猛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去向阳村给苗晓母亲针灸了——但苗晓母亲的病治疗已到了关键时刻,半途而废太可惜,也有悖于他的良心。
犹豫了一会,骆志远把王倩喊过来,沉声道:“王倩,你向阳村通知苗家,从今天开始,我不去村里帮她针灸了,你去镇卫生院协调一下,安排苗晓母亲住进卫生院,我每天中午过去帮她针灸。”
王倩苦笑着回答:“骆镇长,苗家的经济状况很不好,苗晓娘得病已经欠下了不少债,全家就指望苗立信一个人打工赚钱,恐怕拿不出钱来住院治疗!”
骆志远摆摆手:“不要紧,住院费和医疗费我来出!你去跟卫生院的院长打声招呼,不管苗晓娘花多少钱,都算在我的账上。”
王倩犹疑着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答应下来,她认为骆镇长已经帮了苗家不少,送了一辆电动车、又给苗晓买了不少东西,还免费给苗晓母亲针灸——如果此番再让骆镇长个人花钱资助苗晓娘住院,不要说苗家父女了,连她都觉得过意不去了。
“还不快去?”骆志远探手扣了扣桌案。
王倩幽幽一叹,深深望了骆志远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作为党政办的普通工作人员,王倩跟骆志远接触时间相对较多,她越来越不认同镇机关工作人员在背后私下里议论的“骆镇长刚硬强势下手极狠”的评价,她反而觉得骆志远性格中的侠骨柔肠占据了主流。
他抓权是为了做事,并非出于一己私利。他做事不求浮华和声名,只为一个心安理得。王倩心里感慨着,走下楼去,骑上一辆康桥牌电动车就去了镇卫生院。
跟卫生院的院长谈妥,王倩又去了苗家。苗立信本不愿意将老婆送进医院,憨厚实诚的汉子怎么好意思再用骆镇长的钱,但经过王倩再三做工作,又考虑到老婆的病此刻放弃太可惜,就勉强同意了。
王倩帮着苗立信用一辆独轮车把苗晓娘送进了镇卫生院,卫生院专门给她安排了一间幽静的病房,就在病区的最深处,紧挨着卫生院的后门,好方便骆志远进出为其针灸。
下午过了五点,骆志远悄然开车去了卫生院,从后门进了病区,继续为苗晓娘针灸。苗立信偌大一条汉子,看到骆志远为给自己老婆治病如此煞费苦心,顶着这么大的麻烦,感激涕零泪流满面。
骆志远针灸完了就要走,苗立信一把拖过女儿苗晓来,颤声道:“晓,给骆镇长跪下,骆镇长是你娘和咱家的恩人,跪下,给骆镇长磕头!”
苗晓噗通一声就跪在病房的水泥地面上。
骆志远苦笑着一把搀扶起苗晓瘦弱的身子来,望着苗立信:“老苗,不要这样,苗家嫂子的病再针灸一段时间,就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慢慢康复调养,你要让她多下地坚持锻炼、活动!好了,你们不要这样,等她的病好了,你们好好过日子,供苗晓上学,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
说完,骆志远拍拍苗立信的肩膀,飘然而去。
苗晓怔怔地倚在门框上,凝望着骆志远远去的背影,柔弱的眸光中闪动着亮晶晶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