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晓光心里一哆嗦,忍不住道:“骆镇长,这么快啊,时间上会不会来不及。”
“时间很宽裕。鹏程公司的立项报告,县里已经批准,就差这最后一道土地手续了。我跟县建委和土地局沟通了一下,人家说只要我们镇里手续走完,报到县里来会一路绿灯,支持企业建设!”骆志远摆了摆手,沉声道:“你赶紧准备相关手续和材料,我明后天就找费书记谈谈,尽快召开党委会,审批了这块地。”
“骆镇长,可是鹏程公司跟村里还没有达成协议——双方就赔偿方案僵持不下,是不是再做做工作!”孟晓光又陪着笑脸解释道。
骆志远冷冷一笑,“明天,召集村干部和企业代表,我亲自出面协调,一个废弃的场院而已,上了项目会拉动就业,对村民也是一件好事,我就不信,村里会挡着!”
骆志远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孟晓光不敢再说什么,立即点头答应下来。
孟晓光临走时,骆志远突然有意无意地似乎是很随意地说了一句:“孟主任,我听说咱们镇里有人在鹏程公司还有股份?”
孟晓光脸色骤变,一颗心瞬间沉了下去,他勉强定了定神,回头来故作平静道:“骆镇长,没有吧?哪有这样的事儿?去年鹏程公司倒是扩过一次股,据说镇里县里一些有钱的老板以私人名义入了股,我们镇里机关上可没有!”
骆志远哈哈一笑:“我也觉得是扯淡,干部在企业入股可是国家三令五申禁止的行为,我相信镇里的同志会分得清轻重的!好了,闲话不说了,你回去之后,抓紧做基础工作,尽快把鹏程公司二期工程的建设用地处理妥当,有协调不了的来找我!”
“行,骆镇长,那我回去了。”孟晓光扭头就走。
骆志远嘴角浮起了一丝深沉的冷笑。他最终还是决定靠这个来敲打孟晓光、熊国庆等人一下,否则,在鹏程公司二期工程建设用地的事上,肯定会遭遇各种障碍和阻拦,白白耽误时间。
至于联谊会的账目、熊国庆在鹏程公司入股的问题,现在不宜插手过深。就是他插手去查,也未必能查出一个明确的结果来,反而会因此彻底跟费建国撕破脸皮。暂且把这些搁置,作为跟费建国博弈、打压熊国庆的筹码,把握住一个可进可退的分寸,是最合适不过了。
孟晓光出了骆志远办公室的门,额头上的汗珠就流了下来,后背的秋衣都湿透了。
他不相信,骆志远刚才那句试探的话是开玩笑或者闲扯,肯定是故意敲打给自己听的。这说明,内设小金库并在鹏程公司入股的事情暴露了,传到了骆志远的耳朵里!
孟晓光一溜小跑去了熊国庆的办公室。熊国庆听了,脸色阴沉得能掐出水来,他恨不能当场把孟晓光给掐死,本来很机密的事儿,生生让这个猪脑子一般的孟晓光给办砸,联谊会的风波刚摆平,又被骆志远抓住了另外的小辫子!
“消息是怎么传到他那里的?”熊国庆咬着牙,声音嘶哑低沉。
孟晓光颤声回答:“熊镇长,我也觉得很奇怪啊——除非,除非是鞠涛!”
熊国庆恼火地猛然一拍桌案,斥责道:“一定是他!这个狗日的混账东西,他这是想拿这个事儿来要挟我!要挟费书记!”
孟晓光急急道:“熊镇长,这个时候犯不上再跟鞠涛计较了,还是赶紧满足鹏程公司的要求,赶紧把那块地给他们办妥吧,否则,这鞠涛可不是什么好鸟,他要是利用骆镇长刚到任不熟悉情况把入股的事捅出来,可就麻烦了!”
熊国庆吐出一口浊气,有些疲倦地靠在了椅子背上,无力地挥了挥手,“你去酌情办理吧——小心谨慎,按照他的要求去办,不要再让人家抓住把柄!”
孟晓光唯唯诺诺地走了去。
熊国庆眼见孟晓光关紧了门,忍不住长叹一声,浑身上下冰凉无力,感觉到身心俱疲。自打骆志远到任之后,这一段时间他的神经就一直处在一种紧张的状态之中,心里那根弦始终绷紧,不敢有半点的放松。
其实,鹏程公司二期工程用地也不算多大的事儿,但当时因为鞠涛没有向镇里领导尤其是主要领导费建国和分管领导熊国庆“意思意思”,熊国庆心里不爽当然就卡了他一下。结果不成想,鞠涛也不是个善茬,利用熊国庆“入股”的事儿反过来拿捏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