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骆志远是骆家的人,那就不一样了。
董福瑞不得不慎重考虑,骆志远上门为他治病,除了生意上的合作之外,还有没有别的不为人知的潜在目的。而换个角度讲,骆志远是骆家的子弟、谢家的孙女婿,这层身份摆在这里,这就相当于董家接受了骆家和谢家的恩惠——由此而言,这又不仅仅是治病不治病的事儿了。
见父亲神色变幻,董亦菲担心他倔强劲儿上来,不肯继续接受骆志远的治疗,就委婉地柔声劝道:“爸爸,且不说骆志远是什么人,反正对我们来说,他现在就是一个医生,我看他的医术很不错,治疗思路也对头,让他先给爸爸治好病再说!”
董福瑞沉默着,手里的遥控器仍在一旁,两根手指轻轻敲打着沙发的扶手。
良久,他突然抬头一笑:“亦菲,你说的对,管他是谁,反正我只认他是医生。至于别的乱七八糟的事情,以后再说!”
董福瑞拿定了主意。
他久病缠身为病所苦,整个人都几乎陷入精神狂躁失常的不良状态。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治愈的曙光,他绝对不能放弃回到过去的老路上去。这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突然遇到一根救命稻草,无论如何是不可能撒手的。
董亦菲这才放下心来。
第二天上午,骆志远如约而至,还是谢婉婷陪着来的。骆志远在京城呆的时间不能太长,毕竟安北还有一个企业等着他回去掌舵。有限的时间里,处在热恋中的谢婉婷寸步不离他左右。
两家长辈见小两口卿卿我我难分难舍,感情甚笃,也就默许了两人一些该有不该有的亲密举动。反正,骆家和谢家正在筹备两人的订婚仪式,决定趁骆志远在京期间为两人订婚,确定关系。
本来,谢家准备大办,后来骆老跟谢老商量了一下,考虑到骆志远今后的长远发展,在这个时候将骆志远推向前台,未必是一件好事,不如暂时将骆志远雪藏起来,继续在基层积蓄力量,等待日后的一飞冲天,真正意义上的一飞冲天。
两位老人对骆志远报以很深的期望。这一点,就是谢家和骆家的人,也断然不会想到,二老所图甚大。
于是,骆老和谢老拍板,两家至亲聚在一起吃顿饭,让骆志远和谢婉婷互换一下定亲信物,然后对双方父母改改口,就算是订婚了。至于结婚,初步决定放在明年。
骆志远来董家,继续给董福瑞针灸,并询问了昨天他药浴和服药的情况。
董家父女没有提骆志远的出身问题,甚至连跟康桥集团的合作问题都有意回避了过去。骆志远也不着急,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跟董福瑞这种心机深沉、狡猾如狐的人打交道,必须要慢慢来,要有耐心、沉得住气。
骆志远知道,董福瑞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肯定对自己怀有深深的戒备——其实,董福瑞完全是多虑了,骆志远就是为了精细化工这个项目。说白了,就是希望董福瑞能让一步,在未来的项目合作中,让康桥集团占据主动。
对于董福瑞来说,其实这不算什么。这样一个总额在一个多亿的项目,对于福瑞集团来说不能说大,当然也不能说是小了。
董福瑞本来以为骆志远会在今天主动谈起项目上的事情,此刻他有求于人,如果骆志远真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他也不好一口回绝。对于骆志远有可能提出的各种要求,董福瑞都提前打好了应对的腹稿,结果骆志远提也没提,似乎早已忘记了这茬。
送走了骆志远和谢婉婷,董福瑞脸上的笑容一敛,仿佛是自言自语,也仿佛是对女儿董亦菲说:“骆家老头子肯让这小子经商?这可真是咄咄怪事了,不太像这老头子的性子!”
又道:“安北市那个精细化工的项目,我本来不太放在心上,看来,得好好问问这事儿了——亦菲,你去打个电话,把冯媛媛给我找来。”
董亦菲虽然还在上学,但其实学的就是工商管理和国际贸易,对董家的企业也不是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全然不闻不问,早就暗中学着参与企业运营了。想想也是,董福瑞就这么一个女儿,他创下偌大一份家业,将来迟早要交给董亦菲,董亦菲怎能撒手不管?
“行,爸爸,我马上给冯大姐打电话。”董亦菲说完,就赶紧去打电话。
冯媛媛是福瑞集团的常务副总经理,福瑞集团的日常管理都是她来掌控。她是董家的一个远房亲戚,原先在一家国企干副职,被董福瑞挖来,这两年基本上就把公司交给了她。当然,以董福瑞的个性和风格,虽然他的人不在公司,但公司任何大事都脱不开他的掌握,冯媛媛在福瑞集团,貌似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其实也不过是一个高级打工女。
回去的路上,谢婉婷笑吟吟地一边开车一边扭头望着骆志远:“志远,你怎么不提跟董福瑞合作的事情了?你现在给他治病,有些事情他应该不好拒绝你。”
骆志远笑了:“婉婷,我不愿意拿治病来要挟别人。虽然我拿董福瑞的病做文章,但就算是他放弃跟我们合作,他的病既然我已经插了手,就一定会管到底。从今天的情况来看,我外公留下的这个古方对他的病很有效果,这样坚持一个疗程,他的病情会大幅缓解。当然,未必能完全治愈,我能做的就是尽力而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