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华,晓岚在吗?我想找她谈一谈。”郑平善尴尬地搓了搓手,勉强笑着低低道。
唐秀华摇摇头,“她不在,她就是在家,也不会跟你谈什么的,你还是走吧。”
说完,唐秀华就立即将门砰地一声关紧。
其实唐晓岚在家,刚进门,正在洗澡。
唐晓岚披着睡衣出门,望着母亲轻轻问道:“妈,谁来了?”
“没有,没有谁来。”唐秀华低下头去,一路走进了自己的卧房将门关紧,背靠房门,眼圈一红,两行泪珠津然而下。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心里对郑平善的那点“牵绊”早已不复存在,只是郑平善始终是她这一生中第一也是唯一的男人,也是女儿唐晓岚的亲生父亲。面对郑平善,她怎么可能做到心如止水、一无所动。
门外。
郑平善怅然若失地望着唐家的防盗门,悲伤无奈的情感弥漫全身,他落寞地转过身去,缓缓下楼。他想找女儿唐晓岚谈谈,但正如唐秀华所言,唐晓岚根本就不承认他这个所谓的父亲,真要见了面,也定然是不欢而散,那又是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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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月2日,骆家派一辆轿车赶来安北,将骆破虏夫妻接走。因为新公司刚刚注册完毕,可以说是“百废待兴”,手头上的事情太多,骆志远就没有亲自送父母进京,自己留在了安北,让京城的谢婉婷得知后好一阵失望,免不了又在电话里娇嗔了半天。
3日上午,新公司——康桥实业有限公司举行创立大会暨第一届第一次董事会,选举唐晓岚为董事长,骆志远出任董事、总经理,林美娟出任董事、财务总监兼财务部经理,韩大军出任董事、副总经理,轻纺局派副局长甘英霞作为**董事,但不参与公司的经营事务管理,董事会一共五人组成。
按照市政府的要求,还要在康桥公司设立党委和工会组织,夏侯明礼出任公司党委书记,并临时兼任公司工会主席,与韩大军一样保留原正县级的行政级别,享受康桥公司高层副职的待遇。当然,夏侯明礼的任职不是董事会选举产生,而是由市委组织部任命。
市里要求在康桥公司设立党群机构,无非是想以此实现对企业的影响力,毕竟有一部分国有资产在其中。对于市里的安排,骆志远和唐晓岚没有也无法反对,反正韩大军和夏侯明礼的存在决定不了公司的前途命运,任副总还是其他别的职务,都没有什么差别。
在董事会上,唐晓岚就发布了她上任董事长后的第一项决策,立即整合盘点两家国有毛纺厂库存积压的产品,由公司财务部门进行初步的价值估算,准备完成骆志远整个资本运作计划中的关键一环——与俄国拉达汽车制造厂进行易货贸易。
会上,骆志远也提出,公司马上组织专人面向全市和周边地区频临倒闭的众多小纺织厂,批量收购滞销的毛纺混纺和丝绸针织商品。安北市的乡镇企业发达,尤以小规模的纺织、缫丝、丝制等小企业和家庭作坊居多,这两年市场形势恶化,首当其冲的便是这些民营企业。
骆志远跟阿耶夫达成的协议是,他为对方提供15个车皮的纺织品货物,而对方则交付100-120辆拉达小汽车。这样的易货贸易其实不是市场常态,更不可能以基本市场价值规律来加以衡量,无法进行等价交换,而更像是你情我愿、各取所需的互相交换、资产置换,谈不上谁吃亏谁占便宜——如果不进行易货,双方的货物都只能积压在仓库中,时间一长就变成一文不值的废品。
但抛开对方站在己方的角度考量,这都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对于国内物资匮乏的俄国市场来说,轻纺产品是急缺商品,15个车皮的货物价值远远超过了库存过时的滞销汽车;而对于康桥公司而言,以库存积压的被市场淘汰的产品换来了100多辆实打实的小汽车,哪怕是并不吃香的拉达小汽车,也稳赚不赔。要知道,拉达小汽车虽然外观落后、样式老土,但性能并不差,充作出租车最合适不过了。
这便是骆志远的高明之处了。如果搞回这么一批拉达小汽车试图自行销售,基本上就是自讨苦吃、基本上要全部积压在手里;可组建出租车运营公司就不一样了,市场形势不好的拉达小汽车会摇身一变成康桥公司的摇钱树,为公司变现一笔数额庞大的现金流。
更重要的是,经此资产置换,康桥公司的固定资产在最短的时间里陡然升值,这就相当于国有资产的减亏、甚至是增值了。市里之所以支持和同意这个方案,原因就在于此了。
如果下一步,骆志远通过易货贸易得来的第一桶金,成功对存量土地资源进行商业开发,不仅可以安置大量职工,还彻底将沉睡的国有资产盘活,将是安北新一届市委市政府一笔相当耀眼的政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