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就业回嘴不是,不回嘴不是,怒哼一声:“我日嫩管管,懒得理你。真是孔老夫子一句话说对了,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陈仇敖听众人笑骂,默默喝着汤,不时戒备的看看馆内与周边。
杨相公终于要找女人了,这让他欢喜,反正不管找什么样的女人,终究他的效忠会更有价值与意义。
毕竟他喜欢新安庄那个地方,希望它一直延续下去。
看着窗边杨相公与钱三娘言笑晏晏,其实他心中是羡慕的,也不由浮起一个影子。
若不是那人作梗,自己早与她成亲了,连孩子都有几岁大了吧?
现在她嫁给别人,也不知过得好不好。
正想着,一辆草料车轱辘轱辘的过来,扬起尘土,赶车的是个年轻人,头巾短褐,二十岁左右,精干中带着一丝桀骜。
无意中他看了陈仇敖一眼,二人对视,都是一愣,年轻人相貌竟与陈仇敖有几分相似,他停下车来,看着陈仇敖,眼中浮起冷漠仇恨之色:“陈仇敖。”
陈仇敖也是冷冷看去:“陈恨郎!”
二人对视看着,眼中都似要冒出火来。
那年轻人陈恨郎冷冷道:“陈仇敖,这些年你没死!”
陈仇敖冷冷道:“我没死,还越活越好了!”
胡就业低声道:“这就是你那不同母的弟弟?”
他起身喝道:“小子,什么死不死的,你找打是吧?”
那年轻人陈恨郎看了一眼胡就业,又看看他身旁万叔等人,个个都是彪悍,此时人人放下西瓜酸梅汤等物,幽幽看来,就是压迫力极大。
他咬了咬牙,冷笑道:“陈仇敖,你混出息了,打了俺娘亲,现在又要来打我?”
他看着陈仇敖,咬牙切齿,神情痛恨之极,他脸上青筋暴起,连说话都有些嘶哑了。
陈仇敖双目似欲喷出火来,浑然没了往日的冷酷淡定,他脸上青筋也是跳动,猛然吼道:“你娘害死了俺娘!”
他一转头,对胡就业厉声喝道:“胡大郎,这是我的家事,你等不要插手。”
胡就业看陈仇敖样子,都有些心惊,连声道:“好好好,我等不插手,不插手。”
他往日跟陈仇敖一个营伍,长久下来,多少知道他家的事,知道他是青州府沂水人,母亲姓郎,郎妾意,当时嫁本地一陈姓马户为妻,不久后生下陈仇敖这人。
本来日子挺好的,不料两年多后,一敖姓寡妇敖媚娘勾上了陈仇敖他爹,也不知灌了什么迷魂药,竟是对她言听计从。
最后陈仇敖他爹更将郎妾意休了,另娶了这敖媚娘为妻,很快又生下另一个儿子陈恨郎。
当然,陈仇敖、陈恨郎原来名字不是叫这个,却是敖媚娘得寸进尺,外室上位,还唆使儿子痛恨原来的妻室与子嗣,更将她儿子的名字改成了陈恨郎。
陈仇敖母亲被休,气怒交加,羞愤难言,带着儿子自己过,亦不甘示弱,将儿子名字改成陈仇敖。
二者就这样对立起来。
郎妾意是个坚强的女性,她被休后,独自将陈仇敖拉扯大。
她原来的丈夫,那陈姓马户对她母子不闻不问,造成二人生活艰难,连陈仇敖原来马户出身,最后结果,却是连骑马都不会。
但不管怎么说,母子二人还是活下来,陈仇敖很快也长到十九岁,他母亲更为他说了一门亲事,陈仇敖也欢天喜地,准备成亲。
女方是他相熟的女子,二人认识好几年了,一个郎有情,一个妾有意,皆非对方莫属。
此时二人能成为夫妻,岂不欢喜?
但最后他婚事被他爹搅黄了。
他马户的爹多年对他不闻不问,现在要成亲了,倒是积极了。
他爹认为,对方女子,配不上他家儿子。
他认为,他儿子陈仇敖好歹属于马户,怎么说也是正经人家,对面却是疍户,又岂能门当户对?
成亲事小,辱没了家风事大。
最后陈仇敖私下得知,这一切可能都是他“二娘”搞的鬼,向他爹进谗言,说对面是疍户,很类似贱民的存在。
这类人名声还不好听,各处经常有疍家的花舫,水上妓艇什么,那方不要也干这一行的,那就让人耻笑了。
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儿子成亲,他爹与“二娘”想趁机赚一笔,非常嫌弃对方的嫁妆少。
这事情反正最后就黄了,他母亲气怒交加,加之多年的辛劳原因,最后一病不起,很快就去世了。
世上最疼爱陈仇敖的人去世,让他心痛刻骨,更让他心冷的是,他母亲去世,他父亲竟然祭拜都没有过来祭拜一下。
陈仇敖心中又冷又痛,寻思这些年经历结果,都是敖媚娘那个贱女人带来的。
他爆发了,操起棍棒,冲进他爹的家,将敖媚娘那个贱女人一顿好打,屋头打到屋外,村头打到村尾,震动乡野。
他爹与他弟弟也爆发了,二人在村头看到婆娘与母亲被打,爬在地上,呼天抢地,一样操起棍棒锄头,对陈仇敖一顿好打。
陈仇敖那时还没有现在的身手,被那两个人暴打出村,就此流浪。
然后他从了军,与胡就业、张出恭等人一个营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