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待宾真心要走,唐军无心之下能抵挡住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没有道理暗中囤聚粮食。
购买军马,这点可以理解。但是囤聚粮食,意义何在?
康待宾北归突厥,唯一的可行出路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在唐军未反应过来之前,杀败边防守兵,破围而出。不然等到事情泄露,边疆大帅有自主出兵的权力,无需汇报朝廷,直接率大军镇压。
离六胡州最近的是朔方,次之陇右。
朔方都督管兵六万五,陇右节度使管兵七万五,两路兵马前后一夹,立刻成就包饺子的局面。
康待宾身为部落族长,不应如此短视,这基本的道理都看不明白。
囤积粮食,与他们而言,只会拖慢他们的行军速度,有百害而无一利。
石神奴在说谎,用叛逃罪掩盖康待宾最真实的意图。
裴旻思虑至此,下令道:“给我狠狠的用刑,我不说停,就给我往死里整……”
石神奴闻言咆哮道:“你还想怎么样?”
“我想听真话!”裴旻眯眼笑着。
石神奴表情略显慌乱,叫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裴旻也不理会他,看着行刑官捣鼓着新的刑具,又是拉伸又是挤脑袋,硬生生的将一个魁梧汉子拉长了一寸,将圆脑袋挤压的变成了尖脑袋。
石神奴看着这一幕如疯似狂的挣扎着,最终完全妥协,叫道:“族长不是要回草原,是要占据六胡州,与毗伽可汗里应外合,夺取属于我们的朔方一地。”
裴旻神色微变,康待宾逃回突厥跟就地造反,意义可是完全不同。
“说详细一些!”裴旻大步走到石神奴的面前。
石神奴道:“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计谋!康待宾是奉突厥智者暾欲谷的命令归顺大唐的。暾欲谷说六胡州住着的都是草原上的儿女,崇尚自由,没有理由为唐人圈养着,需要有人劝说他们反抗。”
“所以康待宾一年半前归顺我大唐,动机就是不纯!你们暗囤粮食军马器械,不是为了破围,而是造反,占据六胡州,与突厥坑壑一气,谋取朔方?”裴旻此时此刻焉能看不出,暾欲谷的最终谋划,心中也暗自震撼,暾欲谷下了好大的一盘棋。
真要是让暾欲谷、康待宾成功,又将会是一场大规模的兵灾。
而且这场兵灾位于大唐境内,不论是输是赢,都将会是一大损失。
裴旻得知计谋全貌,不再迟疑,当即修书两封,一封给李隆基,表明一切实情,另一封给已经调往朔方担任朔方都督的王君毚,让他留意康待宾的动向,严防康待宾的闻讯北逃。此外又命李翼德、夏珊的骑军准备待命,随时随地奔袭六胡州剿贼,想了想又叫来王小白,让他亲自去六胡州一探消息,暗中监视情况。
两封信分别让八百里加急送出,裴旻想着此次意外,李白、王之涣居然合力破获了如此大案,不免暗笑。
出得牢狱,裴旻耳中听到了秃鹰骂骂咧咧的声音:这位惧死的暴徒,果然为了活命,口风极紧,到现在还不肯说。
不过现在的他属于饭前的开胃小菜,已经无法引起裴旻的兴趣了,将康待宾一伙一网打尽才是他当前之要,暂不予理会。
想着此次洞察暾欲谷、康待宾阴谋的李白、王之涣,裴旻笑着回道了府邸,让人装备酒宴,热情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