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旻笑道:“吐蕃若举国而来,臣为陛下拒之,吐蕃若偏师而来,臣自当为陛下歼之。吐蕃真敢撕毁盟约,臣就敢搅得他青海湖天翻地覆!何惧他们翻脸?”
王琚赞叹道:“国公敢拼敢打,方为我大唐军中表率!”
“好!”李隆基拍板钉钉的道:“朕也觉得裴卿与王卿说的在理,吐蕃使者曾有一言,吃进嘴里的肉,焉有吐出来道理。莫离驿现在是我大唐疆域,朕不以国土做交易。礼部,朝会之后与吐蕃使者表明朕的态度,莫离驿寸土不让,力促舅甥盟约,并且要他们知道。我们非但不会让莫离驿,还要开发附近盐池。他们真心想要与我大唐通好,重结盟约,朕可以在赎人上退让一步,让他们少破费一些,至于其他,半点不让。”
礼部尚书领命应诺。
王毛仲表情有些愤慨,想着裴旻的话,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瞬间明白过来,他这是要跟自己争夺陇右节度使的位子!想着他的战绩想着李隆宠信,瞬间将之视为头号竞争对手。
朝会结束!
李隆基邀请裴旻一同共进午餐!
这位李家三郎大笑着道:“在此事上难得的文武齐心,一致对外,朕真为你捏把冷汗。还以为你又会如上次一样,将他人说的怒火攻心,面红耳赤,以至于无言以对。却不想,竟然三言两语就策反了文臣,实在了不起,也显得高明的多。”
裴旻笑道:“并非是臣有多少了不起,实是抓了王尚书的痒处。”
李隆基颔首道:“确实如此,王卿对我大唐赤胆忠贞,所思所求,无非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康。你能顾忌这点,朕特别欣慰。”
裴旻道:“孤阴不生,独阳不长。所谓文武殊途,其实是看法不一,就如鹰与鸽,所谋不同。臣从未有排斥文臣之心,只是看不起那些满嘴仁义道德,曲解圣人之意的家伙而已。”
李隆基眼睛一亮道:“鹰,鸽?这比喻倒是恰当。那静远你觉得,你是属鹰呢,还是鸽?”
裴旻毫不犹豫的道:“臣性子激进主战,身为军人,自然是鹰派无疑。但就如臣之前所言,臣从不排斥鸽派。鹰派有鹰派的思想,鸽派自有鸽派的套路。”
李隆基顾不得吃饭了,笑道:“那你觉得是鹰派重要,还是鸽派重要?”
裴旻对应道:“鹰派是为了国家强大,而鸽派是为了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幸福的生活,都是为国家好,为大唐好,走的都是正确的道路。理应无分高下才对,一味的鹰派将会如汉武帝、杨广一样,汉武帝战功彪炳古往今来,没有几个皇帝能够相比,但是辉煌的背后却是海内虚耗,人口减半。至于杨广更不用说,直接将大好的江山败得一干二净。一味鸽派,就如衣冠南渡的晋朝,偏安一隅,最终只有灭亡的下场。”
其实最好的比喻是是南宋……
南宋官之富,民之安,历朝历代难以相比,但又如何,国土沦丧数百年,直至灭亡,空留崖山之恨。
只是这个时代,赵匡胤的祖爷爷都没有出生,只能以晋朝代替了。
李隆基饶有兴趣的听着。
裴旻续道:“汉朝最强不是武帝时期,恰是宣帝时期。宣帝以王霸之道杂治,政治清明,四夷宾服。我唐最强,在于太宗时期,太宗皇帝即能四面出击又能兼顾百姓生计。有史可鉴,鹰派、鸽派相互并存,相互牵制,不一味地穷兵黩武,也不一位的避让退后。能强则者强,不能强则让,方才是王道。”
他说此话,也有告诫之意。
李隆基前期过于激进,后期又过于安逸,两极分化,导致了安史之乱的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