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熥今日晚上也是在抱琴的承乾宫歇息,又来了这里。文垚的生日中午也经过过了,下午允熥又忙了半天也没心情继续哄孩子,来到承乾宫后,面色和蔼的与文垚说了几句话,就瘫倒在了罗汉床上。有眼力见的抱琴也赶忙把文垚带下去。 将儿子安顿好了,抱琴又来服侍允熥。允熥一边瘫着,又问道:“文垚的生日,熙瑶可有什么表示?”允熥习惯直接称呼人名,尤其在后宫除了正式场合从来不用其他代称称呼,让身边的人都很不适应。不过既然允熥是当家人,其他人即使不习惯也只能慢慢适应,谁也不敢与允熥说着不和《大明会典》的规定。 抱琴的动作稍微停了一下,然后答道:“昨日皇后娘娘叫文垚过去说了说话,今日又派人过来送了东西。” 允熥说道:“嗯,熙瑶越来越有皇后的风范了,这样的事情也记得并且细心安排,不错。”古代一般长辈还在的时候不给小辈过生日,除非是整生日或者加冠、及笄的生日。而熙瑶还记得文垚过生日且派人给予赏赐,作为嫡母表现也算不错了,所以允熥称赞起来。 不过抱琴却在心下嘀咕几句,当然,并不敢说出来。 她又安排宫女进来为允熥弹奏和缓的音乐来舒缓心情。允熥听着曲子又想起来了什么,问道:“你今日带着文垚见了娘家人,都说了什么?” 抱琴手颤抖了一下,表情也有略微的变化,不过允熥侧着身子并未见到。她随意地说道:“还能说什么,不过是让他们见见文垚,说了孩子都这样大了的话。然后又唠唠家常,就罢了。” 真实情况却与她现在对允熥说的并不相同。抱琴虽然不准备谋取熙瑶的皇后之位——不仅皇后本身已经在宫里八年多地位稳固,而且需要把熙瑶姐妹同时干掉她才可能上位,难度高的吓人,一旦失败的后果也很严重,不予考虑——但为了自己儿子,她也想在宫外做些准备。 所以她嘱托父亲、大哥多多结交大人物,也要争取好立功又没什么大风险的差事打几仗好升官,还力争让小弟能进入国子监读书,将来好做文官。说不得她还要向允熥吹吹枕头风。 不过这些有些犯忌讳,都不能与允熥说,所以抱琴只说是唠家常,也是在试探允熥是不是知道她与家人见面聊什么。 允熥才没那个闲工夫关注自己的嫔妃见娘家人都说什么呢,而皇宫又是允熥给锦衣卫划定的禁区,所以他此时并不知道抱琴都和家人说了什么,听到抱琴的话也没有什么怀疑,就这样过去了。 …… …… 文垚的生日是腊月初一,从这一日起就进腊月了。乡下没什么事情,百姓都开始准备着过年。 腊月十五以后城里过年的气氛也渐渐浓厚,各地不再征召百姓服徭役,工匠也全部放假,官府也尽量把事情向后推,不再放告收状子,基本上都推到正月十五以后。 甚至就连京城朝廷的衙门也懈怠起来,尽量把事情拖到年后再办。允熥其实不喜欢这样,但他无法违背人性,百官从年头忙到年尾都没什么休息的日子,年前放松些根本管不了。 不过这样放任也不是事。允熥与辅官商议之后,于腊月十一日发布新的章程:从今年起,每年从腊月二十三日至次年正月十五日为休沐日,衙门封印,想要回老家的也可以回去过年,但务必保证正月十五日回到京城。 又宣布:从建业元年起,每年二月到十一月的初五、十五、二十五日三日休假,称之为旬假;同时在原来冬至日休假的基础上,增加春龙、清明、端午、中秋、重阳五个节日同样休沐一日。 第三次宣布:从建业元年起,自己的生日取天下人同庆祝皇帝过寿之意,取名为同寿节,百官休沐一日;太祖皇帝的生日仍然为万寿节,百官仍旧休沐一日。 允熥的一系列放假的命令引起了百官的欢呼。尤其是京里的官员。皇帝就在京城,他们想与地方官员一样偷懒也要冒着被处罚的危险。有人算了一下,大明的官定假日由三日增加到了五十七或者五十八日,虽然仍然比不上宋代,但是已经比唐代要多了,官员都很高兴。 就连最刻板的儒家子弟都没有进谏。虽然古代没有‘更好的休息才能更好的工作’之类的话,但从传统上讲,给官员放假是很正常的,汉代官员每五日可以休息一天,宋代官员的实际假期更是达到了九十八天。所以允熥增加假期是符合传统的,不会有人进谏。并且这样的事情谁敢进谏,还不被百官的吐沫星子给淹死?就是想表现自己热爱工作也不敢上这样的折子。 乾清宫也一天比一天事儿少,允熥每日不到半天就可以把折子批完,然后就可以与新设立的通事舍人们一起聊聊,比武,增进感情,允熥也要仔细观察他们,瞧瞧他们都适合做什么差事。 腊月二十二日,允熥为表示重视,先后来到皇家学堂与给昀兰等三位公主还有几位郡主读书的玉熙宫,告诉先生与学生:“从明日起,所有的先生也都放假休沐,皇子/王子/公主/郡主回府自学。” 皇家学堂的皇室子弟都十分高兴:终于暂时不用上学读书啦!即使是热爱兵略课还有武艺课的高煦也愿意能放几天假。 允熥在皇家学堂宣布这件事的时候,一眼瞥见他,宣布过了又随口问道:“二弟,怎么你家三弟(朱高燧)还没有来京城读书?” “皇兄,我母妃因为最宠爱我三弟,所以留三弟在北平过年。等过了龙抬头就来京城读书。”高煦道。 允熥又来到玉熙宫说放假之事时,杨士奇的反应则略有不同。他说道:“陛下,臣之前得陛下准许,得一月假期回乡接母亲来京,回京以后至今给公主、郡主殿下上课仅五日,怎么好现下又休沐?” 看到没有,历史上的名臣就是有觉悟,怪不得能成为史书上占据三分之一个列传的名臣,允熥感慨着。不过虽然允熥也觉得三个meimei玩得日子太长了,应该多上几日的课,但不能因为杨士奇,因为三个meimei违背规矩,所以仍道:“这可不行,朕岂能因你违背了规矩?旁人休沐,你自然也要休沐。” “不过,”允熥又道:“杨卿可以过年时来宫里值班,值班时可以顺便来教导她们。”即使是全员放假,但为了防止突发事件,也得每个衙门都留人当值,有了急事马上上报到允熥这里。 杨士奇听了允熥的话,躬身谢恩,收拾东西离开皇宫回家了。但几个meimei却老大不满意,昀芷撅了几天的嘴,最后看允熥没反应,也只能罢了。 从腊月二十六开始,允熥也进入了休假状态,但可能是上天不想让允熥好好休息,就在他进入放假状态的第二天腊月二十七日,忽然有一件急事奏报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