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县,是广州府的倚郭县,也是广東行省的倚郭县,位于广州城的东南部。 在南海县境内,有一户大宅子,当地的人都知道,这是当地首屈一指的家族李家的宅子。 李家在当地有数千亩地,这还是大明来了以后吐出了一些地,要不然地会更多。并且自从洪武二十六年准许私人炼铁以来更是在佛山有铁铺。并且当地人还知道他家私下里经营海上的贸易,赚的是盆满钵满。 当地官府也猜测他家和海盗有关,但没有证据,他们也不敢动李家。广東是全国宗族势力最强的地方,李家是大族,又有人在朝为官,并且本地的大家族和海盗完全没有关系的太少了。当地官员为了不惹出大事也就只能默认。 但是这时李家的嫡亲少爷,未来李家的掌家人李光睿却在自己的屋子里很不高兴的待着,让服侍他的下人都不敢接近他,有人马上去找少奶奶来。 不多时,李光睿的妻子康氏走过来说道:“今日爷爷把你叫去,都说了什么让你这样不高兴?” 李光睿回头一看是自己的妻子康氏,马上平复了心情。他的妻子是广州另一个大家族康家的人,本人也十分聪慧。他母亲已经去世,奶奶也去世多年了,康慧进家门以后马上担负起管家奶奶的重任。 这可不是什么好活儿,看过《红楼梦》的都知道,一个年轻、其实没有最终决定权的管家人是很不好干的,王熙凤那么厉害,还有人不服她,也有她管不了也不敢管的人和事,王熙凤还因为管家流产了一个孩子,可以说管家几年代价极大还没有人念她的好。 但是康慧管家这二年,上上下下都管的服服帖帖,自己还顺利生了一个孩子。李光睿也知道管家不容易,对于妻子很好。此时听她问话,说道:“今日爷爷和我说,李目叔叔传信回来,朝廷开海了。” 康慧没说话,等着下文。 李光睿见妻子不上钩,只能自己接着说道:“但开海之地却是直隶上沪县。” 康慧想了一下,说道:“上沪县是在直隶吧,挨着悊江行省与长江?”他们这种私下里做着大买卖的人脑子里都装着南方沿海的地图的,康慧一下就能想到。 李光睿恨恨地说道:“就是那里。你说这自古以来哪有在长江入海口开海的?不都是在广東、鍢建沿海开海?怎么这下子在直隶开海,也不知道是谁定下的,真是脑子有病。” 李家这个当官的李目虽然为官,但在安庆府为官,虽然也是直隶地方,但不如京城便捷,他还是从袛报中知道的此事,又匆匆派人在京城大概打听了一下就送信回家,所以李光睿并不知道是谁谋划的开海。 不过以李光睿的性格,就算知道了是允熥主导的,也敢在家里骂。 李光睿接着说道:“咱们李家,噢,还有康家、叶家的船,都是一向只在南海运货,连鍢建的北边儿都没去过,更别提长江口的上沪县了。” “并且苏州一带的商帮虽然被皇帝打压的没有了,但悊江的商帮还有船和人呢。这下子在那边开海,他们还不赚翻了?等他们用赚来的钱买船造船建成大船队,还不来南海抢咱们的航线?” 康慧知道李光睿是在担心自家以后争不过把着通商口岸的悊江海商,所以着急。家里之所以这么富庶,还不是靠当海商挣来的?要是就指着从地里刨食,早饿死了。 不过她仔细想了一下上沪县的位置,觉得确实是一个非常好的地方,把着长江,又靠着海,整个大明没有比那里更好的地方了。‘看来官府里也是有能人的。’康慧想着。 想了一下之后,康慧对李光睿说道:“相公,东海的航线咱们没法争,但南海的线路是能保住的。咱们毕竟有地利、人和,他们顶多占了天时,还有的争。” “并且朝廷既然在直隶开海,将来未必不会在广東开海。让堂叔再打听打听,我们康家现在是没有人在朝为官,要不然我回娘家请我爹也去派人打听。” 李光睿听了康慧的话,觉得有道理:朝廷不可能只有一个口子,不然直隶、悊江的商人一家独大也不好,这个道理朝廷还是懂的,所以要不广東、要不鍢建总得也有一个通商的市舶司。 李光睿其实脑子不笨,要不然也不会被选定为继承人,只不过容易激动,在激动的时候容易忽略一些事情,所以他家里给他找了康慧这样冷静的媳妇来帮着他,三大家族同气连声也不怕出问题。 李光睿说道:“我马上去和爷爷说,让爷爷去信。”不过他马上反应过来:“爷爷应该早就想到了,也应当已经给叔叔去信了,我等着结果就好。” 康慧说道:“那你也去和爷爷说说为好,不过那就不着急了。” 李光睿叨咕完此事,又想起前几年的事情,说道:“这大明朝廷是不是专门和广東不对付?前两年摊丁入亩,咱们家的赋税一下涨了一半。” “家里还是爷爷镇得住,当时没有和官府顶着干。听说顺德那边有家族不听令,直接被铲除了。我后来打听到,当时就广東省动了兵,其它的行省都没有。” 康慧说道:“咱们广東的家族势力最大,我听去过湖广、巴蜀、直隶、河難等地的叔叔们说过,其他的地方没有家族敢和官府对着干,只有咱们广東人敢,想必皇上也有所耳闻,所以特意在推行‘摊丁入亩’的时候注意了吧。” 她这话说的不错,一直到21世纪,广東都是全国宗族势力最强的地方。有的乡下不出动武警政令都推行不下去。允熥正是因前世看到的,所以对广东特别防备。 夫妻二人又说了会话,康慧去继续管家了,还有好多事情要她来处理呢。李光睿则是去找爷爷说说这事了。并且,他有生意上的事情在长辈的指导下来干,练着打理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