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曹彻想了想,说道:“下官初步想来,第一种想法更稳妥些。让满者伯夷国内两虎争雄,殿下如同春秋时期的霸主一般居中调节,不让哪一方势力受损太多,更加稳妥。”
“第二种法子却也不差。满者伯夷国雄霸南洋上百年,在建业元年陛下派兵之前一直是南洋霸主,都城内所积累的财货定然十分多,说不准就连京城也比不上,将其一次掏空,满者伯夷国数十年都不会回复元气;而殿下您的苏藩又能得到许多财货,国力更为强大,也是一个好办法。”
“这些本王都已经想到了,正是因为将两种办法的好处都想到了,而且觉得不分伯仲,所以才难以决断,与曹总兵商议。”朱高煦略有些不太高兴的说道。他对于听自己已经想到的没有兴趣。
曹彻没有受到他的情绪影响,而是将地图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又问了朱高煦几个有关满者伯夷国和威格拉玛瓦尔达拿为人的问题,过了一会儿忽然指着地图的中间说道:“殿下,地图中间这里的山有多高?可险峻?能否容纳大军通行?”
“这座山倒不算多高,最高的山峰大约一千多丈,是满者伯夷国内的人自己量的,也不知真假;虽然是连绵不断的山岭,但大多数地方算不上多险峻。山脉中有能容人通行的道路,不过并不宽敞。你也知晓,南洋这边的人都懒,官府做事比中原的官府更加敷衍了事,百姓和官府很少会在山中开路,反正大多数山脉又不长,绕过去便好;满者伯夷国也不例外,所以这条山脉中并无能容纳大军通行的道路。若是数万将士走山路,估计最头的已经出去了,最后的还没走上山道呢。”
说完这段话,朱高煦忽然明白了曹彻的意思:‘你是担心威格拉玛瓦尔达拿让将士从山路逃走?”
之后他没等曹彻回答,又自问自答道:“不会,山中并无容纳大军通行的道路,他手上的数万大军若是从山路逃走,军队就散了;就算他逃回去,也得过很长时间才能将军队重新组织起来。这期间他手上没有多少可信任的军队,保不住王位的。”
“保不住王位,也比将性命与大军都丢在殿下手上要好。”曹彻淡淡地说道:“若殿下想要全歼威格拉玛瓦尔达拿带领的这支军队,在被逼无奈之下,他只能采用这样的法子。南洋这边也不一定要对异姓前任国君赶尽杀绝,威格拉玛瓦尔达拿与威拉布弥又是亲眷,威格拉玛瓦尔达拿就算在威拉布弥继位后失去了权势,应当还能保住性命,就算失去了权力,也能在苦橘城中锦衣玉食过后半生。”
“况且下官听闻,威格拉玛瓦尔达拿现下并无子女,按照满者伯夷国王位继承的规矩,本就应当威拉布弥或其子继承王位,满者伯夷国内的大臣也不会太过反对威拉布弥,这一国多半会迅速稳定下来,虽然失去了苦橘城中积攒百年的财宝,将来未必没有重新崛起之可能。”曹彻不停地分析道。
“你的意思是,用第一种法子,放威格拉玛瓦尔达拿一条生路,让满者伯夷国内乱不休?”朱高煦问道。
“殿下,下官不是这个意思。”出乎他的预料,曹彻却如此回答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朱高煦变得有些糊涂。虽然被人当面指出自己思虑不周的地方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在这种事关自己的藩国前途命运的事情上他也不会只顾着面子不顾里子,只要曹彻说得意见对他当然会接受;可曹彻的意见竟然不是自己理解的意思,那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殿下,下官的意思是,用第三个法子。”曹彻说道。
“第三个法子?你自己想出了什么法子?”朱高煦楞了一下,说道。
“不仅要一举歼灭威格拉玛瓦尔达拿统领之兵,而且假意撤兵,让威拉布弥放松警惕,派兵奇袭他,一举将威拉布弥也消灭!”曹彻高声说道。
之后他先不说怎样将他们二人一起消灭,而是解释起自己提出第三个法子的缘由来。“殿下,适才下官说‘威格拉玛瓦尔达拿现下并无子女,按照满者伯夷国王位继承的规矩,本就应当威拉布弥或其子继承王位’,这一点不仅能够解释为何不能用第二个法子,也能解释为何不能用第一个法子。”
“在陛下派兵插手南洋之前,满者伯夷国十分强大,乃是南洋霸主,威格拉玛瓦尔达拿与威拉布弥都是从国家还是南洋霸主之时走过来的,心中都会缅怀当时强大的满者伯夷;可没过去多少年,在他们二人统治下满者伯夷国却变得如此弱小,甚至内战不休,想必威格拉玛瓦尔达拿与威拉布弥心中都不愿这种情形继续下去;之前只是他们二人争夺王位,无他国插手,他们还能假装忘记此事;可若是按照殿下的第一个法子,消耗威格拉玛瓦尔达拿近半的军队后放他回去,让他与威拉布弥继续争夺王位、满者伯夷国继续内战不休,殿下居中平衡,势必让他们二人,和许许多多的官员、世家族人更加缅怀当年国强之时。这样一来,某一方处于弱势的势力选择退让,使得国家重新统一起来也不是不可能的,尤其适才下官重复的那句话,若是威格拉玛瓦尔达拿一直没有孩子,未必不会主动推让将王位交给威拉布弥。这样的事情真的发生的话,殿下您的谋划可就出了差错。”
“而且,满者伯夷国内的其它势力也未必不会缅怀当年满者伯夷之强,若他们为了结束战乱全部投靠某一方,另外一方也无法再维持平衡,必然失败,满者伯夷还是会重新归于统一。让盘算落空。”
“所以,下官觉得,第一个法子也不能用。”说到这里曹彻顿了顿,拿起茶杯喝了口茶,给了朱高煦思考的时间。